子哥显然看起来也是一个习惯被本能驱策的人物,那女子已然使得他本能得想要展示自己属于雄性的羽毛。神工殿使徒的身份让他的衣着看起来非常得体,本任神工殿主使是他的父亲,这个身份也让他有资格在此时站在此处。只是,身份或许可以给自己带来狐假虎威式虚假的满足,却并不足以令他人产生足够的尊重。所以他的话并没有几个人当真。
“干你屁事?”身着紫衣这条昂藏大汉本就声如洪钟,此刻发起怒来,更如惊蛰响雷,震撼周遭。神工殿使徒只觉得头晕目眩,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裴涵阳。今天元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当初可是你们觉元殿抢着要把元贞送去镇狱殿的。”这个声音字正腔圆,如金玉相击,听之如利剑断水,闻之如寒霜覆面。罚罪殿的人一旦开口说话,其余人等皆不敢出声,哪怕最喜欢凑热闹,无论什么场合都喜欢搅乱风雨的传道殿使徒,也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遑论本就极为衰微,还被当众打了一耳光的神工殿使徒。
“嗯……这个嘛,其实呢……呃……”
“是因为缘分啊!你看,我们觉元殿和元贞都有一个元字是相同的呢!嘻嘻。”
“对!就是缘分!哈哈哈哈!就是这个道理,连缘分里面都有一个元字。元贞出现在这里说明跟我们觉元殿缘分未尽呐!嘿嘿!”
裴涵烟的话为抓耳挠腮的兄长解了围。
罚罪殿行者闻言,转身即走。
“这下麻烦了。”裴涵阳自言自语道。
“姐夫,你别怕,咱哥哥会为你撑腰的。”裴涵烟说着,还用那白皙的手掌拍了拍她哥哥的胸膛,换得裴涵阳一通白眼。
“元兄,想必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镇狱使的意思?”面上挂着一片和善的笑意,传道殿使徒韦乐安待罚罪殿的人一走,便就客客气气地前来问询。“不知道镇狱使他老人家有何交代呀?不妨向大家通报一声?”
“我记不得了。”
“元兄,您可是觉得今天来的各殿俊杰身份不够?”
“你们好像都认识我?”
“元贞,你还敢装傻?”
“废话那么多,既然没死,那就让他再死一遍。”
“你倒是进这魂海去试试?”
周遭的几个声音,夹杂着各种捉摸不透,又仿佛闻之了然的情绪,有如三三两两觅食的秃鹫,相继落入元贞耳中。但任凭废墟外诸人七嘴八舌,却没有一人敢靠近净魂殿废墟范围。且不说净魂殿地下埋藏的净魂大阵,即使以元贞往时凶名及刺杀净魂使之功力,除了各殿主使,也没几个人真敢挑战他。
传道殿主使,持谕殿主使,此时也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
“元兄,净魂殿可还是个废墟啊。”韦乐安和善的面容下满是一片真挚,“我们大家其实也不过是想为重建净魂殿出出力气而已。”
“你们都认得我,为何就我认不得自己?”
“元贞,你不想知道你老婆是怎么死的吗?来,出来我就告诉你。”神工殿使徒禹谷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只要元贞敢出来,就要上前狠狠给个教训。
元贞闻言,浑身肌肉猛然一绞,紧咬的牙关并全身骨骼一起咯咯作响。一条脊柱如大弓上弦蓄势待发,内中精气上冲犹如烈焰喷发。只是元贞刚踏出一步,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忿怒便被深沉的茫然所替代,内心那犹如从无底深渊忽然浮出的绝望,如泥潭一般陷住了他的脚步。
“原来我还有妻子?原来她已经死了?”
裴涵阳半张脸对着禹谷怀,咧嘴阴沉一笑,“你找死?”圆瞪两只铜铃一般的眼睛,伸手一抓,地上的碎石便被捏成一根大柱,随手便往他头上砸去。禹谷怀并未想到近在咫尺的裴涵阳出手如此突然,外加裴涵烟用术法将他缚在原地,他仅来得及用袖袍往头上一裹,硬抗了一记。好在神工殿织造功夫独步天下,他身上的衣衫防护强悍,外加裴涵阳仅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并不真要打杀,否则即便这随手一击,也不是他硬抗下来,却只有灰头土脸的狼狈而已。
“滚出来!”禹谷怀满腔怒火,拔出腰间的细长佩剑直指元贞。
“滚出来!”其剑锋之上剑芒毫光吞吐,滋滋有声。
裴涵烟咯咯娇笑,一脸轻蔑地望着禹谷怀正要出言讥讽,却被裴涵阳一把拉住,“不过自取其辱!”其中的不屑如随着这句话一起溅出的口中飞沫,却彻底点燃了禹谷怀的怒火。
“滚!出!来!”禹谷怀袍服鼓胀,目眦欲裂,状如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