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兄且安坐,蒋将军带了数百人前去迎救令郎,铁定会将他救回的。天亮了,你我先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差不多蒋将军也就回来了。温参军今天要返程,正好一并与他饯行。”
白治光和孙富成来到县衙前的驿馆,温琦已经起来了,昨天说好吃罢早饭就返程回会野府,所以温琦婉拒了白县令送来陪寝的女子。吃着早点,听白治光说着昨夜的事情,温琦才知道睡梦之中居然发生了许多事情。孙富成哪吃得下东西,要不是顾及颜面,他都想出南城门亲自去看看,甚至往岩头村迎迎。
蒋将军没来,温参军倒是要走了,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温琦想着回去后要向刺史大人禀报,晚上还要找张别驾通通气,走得晚了城门关了就要在荒郊野岭住一晚,这罪可受不了。
送到县衙门口,众人相互一揖,温琦正要上马车,远远地跑来一个衙役,气喘地禀报道:“白大人,蒋将军带着官兵进南门了。”
孙富成大喜,问道:“可看见我儿了?”
报信的衙役认识孙育民,乌云城首屈一指的大少爷,自己也曾得过人家的好处。当即笑道:“看到了,孙少爷与杜县尉坐在一辆牛车上。”
孙富成的心总算安定下来,脸上挂出笑容,从怀中掏出张银票塞过去,笑道:“有劳你报信了。”
五两银,那衙役眉开眼笑地将银票塞进怀中,其实他看到孙育民和杜县尉倒像被官兵押送似的,县衙的那些兄弟被夹在队伍中,也像失了自由,不过这话不能由自己嘴中说出来,要不然这五两银子岂不是没了。
白治光笑道:“我就说蒋将军出马,万事大吉嘛。温兄,不如暂缓一步,我们迎一迎蒋将军。”
说话间,白治光已经看到蒋铭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明光铠上,耀人双眼,就像只公鸡得意地炫耀着羽毛。街道两旁的老百姓交头结耳,不知这只看上去威武的官兵来自哪里。
温琦站在白治光的身侧,漫不经心地笑着,他和蒋铭见过两面,甚至从私下里听说这位蒋将军得罪过江刺史,在驻军中不受待见,所以才会被远远地派出来操练队伍。
队列逐渐行近,温琦突然瞪大了眼睛,伸手用力地揉了揉,见鬼,怎么有人长得如此像江刺史,不对,那匹黑马是江刺史的座骑,叫木炭,自己见江刺史的弟弟骑过。江刺史怎么会在这里?温琦一下蒙了,自己昨日在大堂上说的话是不是让江刺史听了去,温琦恨不得伸手抽自己的嘴巴。
白治光这时也看到了江安义,他的脑中也在“嗡嗡”做响,脸一下变得煞白,自家知自家事,首先想到的是江刺史得了消息前来查处自己,这一次怕是要丢官罢职了。他心思缜密,略一思索便镇定了不少,刺史大人要查处官员,不会一个人前来,身边的这位温参军肯定是要随同的。白治光扫了一眼温琦,见温琦满面惊恐,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既然不是专程来查处自己的,那便是来查看田老头告状的处理情况,白治光的心又安定了不少,迅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判决,应该并无纰漏,江刺史找不出自己的错处来。看着骑在马上的江安义,白治光想起私下里众人议论这位刺史大人是个武林高手,那对付孙家的人八成就是他了,把事情经过和人物串了一下,白治光几乎能肯定那个抓了孙育民的贼人就是江刺史。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治光在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句孙育民,招呼一声“温兄,江大人来了,咱们去迎一迎”,从容举步向前行去。
温、白两人惊恐莫名的时候,孙富成已经小跑上前,虽然听报信人说了儿子没事,还是眼见为实。孙富成一眼看见坐在牛车上的儿子,身子蜷缩着,身上似乎有鞭痕,孙富成愤怒了,居然敢动手打我的儿子,我一定轻饶不了这贼子。
“民儿,你不要紧吧。”孙富成高声叫道,直奔牛车而来。牛车外的兵丁横起手中长枪拦住他,吼道:“什么人,靠后,别靠近犯人,否则对你不客气。”
孙富成一愣,犯人,儿子成了犯人,刚想发怒,孙育民抬起头,苦着脸叫了声“爹”,欲言又止。蒋铭带着马过来,昨夜白县令请他出马时是这位孙大爷付的钱,他当然认识孙富成。孙富成抬头问道:“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蒋铭皮笑肉不笑地道:“令郎用连弩意图射杀江刺史,被江大人擒获。听令郎讲,你家中还私藏有连弩,孙员外,不知是不是真的?”
孙富成如被雷殛,吓得呆了。
白治光来到江安义的马前,不亢不卑地揖道:“江大人什么时候驾临乌云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另一旁的温琦挤出笑容,看到江安义森严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禁不住脚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谀笑道:“下官拜见大人。”
江安义被温琦这一跪闹得一愣,看着趴伏在地的温琦,突然有了对付白治光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