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载便能有实质性的进展。
在当初郭斌与戏志才的谋划之中,事情的进展应该是这样的:由颍川郡中的经济一体化推动政治乃至军事一体化,逐步整合颍川郡内力量,从而使之逐渐完全归拢在郭斌的领导下。而在这个进程中,陈、荀、钟三家的态度至关重要,只有将这三家牢牢地掌控住,颍川郡内其他的豪门大户方会舍弃顾虑,安心跟着郭斌。治理地方与带兵打仗完全是两码事,能够以一年的时间将颍川郡整合起来,便要算得郭斌精明干练,手段高超了。
可是谁成想,陈寔竟如此上道,单单是主动亲手给郭斌这个后生晚辈写信的事,传出去便足以震动士林了,更不要说将陈群这个年纪不过十七岁却已经小有名声的才子,许县陈氏无可置疑的第三代家主放到阳翟县,交给郭斌管教了,这个面子给得可就有点儿太大了。陈寔如此作为,无疑是向外界明明白白地宣誓,我许县陈家已经完全认可的郭斌在颍川郡的地位,这算是明明白白地站队了。
后来,郭斌与戏志才坐下来仔细分析一下,却又不得不佩服陈寔的老谋深算与高明手段。
与长社钟氏、颖阴荀氏相比,许县陈氏与郭斌虽确有合作,却毕竟要隔得远了不少。颖阴荀氏在黄巾之乱前便已经与尚在阳翟县令任上的郭斌搭上了线,荀氏的杰出子弟荀彧与郭斌更是在京城便早已相识。后来黄巾乱起,颖阴荀氏可以说是合族前往阳翟避难,躲过了黄巾之乱中最惨烈疯狂的那段时间,荀家的家人、财物也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这一举动非但使得荀彧在荀氏族中地位大大提高,也保持了荀家的元气,黄巾之乱大潮刚过,荀氏便返回颖阴重建家园。因此,荀家是颍川现存三大家族中在黄巾之乱中受到影响最小的家族。
再说长社钟氏,因为长社城在黄巾之乱中是南路大军的指挥中心。在黄巾之乱中影响极大的战略大战长社之战,是朝廷由守势转向战略反攻的标志性战役,这朝廷南路军的成名一战,便是在长社城外发生的。几万装备精良的官军被二十余万黄巾大军围困在长社城中,双方谁都拿谁没办法。对于钟氏一族来说,城外的产业虽定然不保,可城内钟府里的粮食、珍宝、一应财物等却得到了极好的保护。
就算以皇甫嵩与朱儁南路大军统帅的身份,也要与钟氏打好关系方能稳守长社城不失。因此,钟氏的损失虽比荀氏要大不少,可毕竟实力仍在,待长社之战结束后,城外的产业便也可以重新稳定运转。
谁成想,长社战后作为安置二十余万黄巾降卒的黄巾军旧军营也并没有被废弃,而是在大营空出来以后被郭斌盘了下来。此后,这处营寨开始大兴土木,原来的几处由原木制成的寨墙被拆除,代之以一座极速兴起的砖石建筑庄园。庄园之中不事农业生产,反而建得到处都是仓库、酒楼、茶馆,临河之处还建设了一处规模极为庞大的码头。这还不算,与此同时动工的还有从阳翟县到长社城的新式公路,借着这条“高速公路”,阳翟与长社的联系日益加深了。
当然,因为荀彧在中间往来奔走,使得事情进展极为顺利。这位荀氏一脉最杰出的年轻人果然非同小可,非但在极短的时间内做通了颍川境内各大豪族的工作,使之投入粮食作为股份,共同兴建开发塞外三城,更是在长社城外那处庄园的建设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而钟氏作为长社城内最大的豪门,这处庄园的建设无疑得到了他们的帮助,长社城作为阳翟县卫星城的地位也使得钟氏与伏龙山庄的联系愈发紧密,双方合作的密切程度仅次于荀家。
因此,相比较而言,原本在颍川郡中实力最强,影响力也最大的许县陈氏与伏龙山庄郭斌的合作反而要等而下之了,这在某种程度上无意中形成了陈家被颍川各大豪族政治孤立的现象。想来陈家也一直在等待一个与伏龙山庄加强合作的合适的机会,因为若是贸贸然靠拢过去,则要显得自己不够矜持,也很难得到相应的尊重。直到如今,在郭斌继续支持和声援的关键时刻,陈寔毫不犹豫地抛出橄榄枝,并将陈群也送了来,毫无疑问地展示了全面合作的决心。
既然陈寔已经展示了全面合作的意向,郭斌便是只为了树立正面典型也要给陈群安排一个好前程,让颍川郡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但凡是自己人,我郭斌就会不遗余力,下死力气提携。自此以后,许县陈家与伏龙山庄的合作势必更加紧密,陈家也通过此事正式登上了郭斌的大船。这就是陈寔的手段,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又不容得人反对,乃是实实在在的阳谋。
有时候政治就是如此,双方不需要见面,不需要说话,一个动作就完成了一场双方得利的交易。当然,陈寔为人谦虚谨慎,郭斌自也不能拿大。亲自前往许县拜访他老人家,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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