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没有什么阻碍地,郭斌二人便潜行到了渔村中那处以江边的鹅卵石垒就的祠堂外。这处祠堂因是以巨大的鹅卵石所建,故看起来极结实,而且为了遮蔽风雨,石头之间都以泥土填充结实,只房后开了一个不大的孔洞,以原木制成的窗框看起来牢固结实,那以树枝做骨架,覆以芦苇的天窗,正中间以一根极细的木棍支撑起来,作为这祠堂唯一的通气孔。
郭斌与张飞二人以布条覆面,既担心暴露了身形,使得这些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的江湖豪杰认出来,更是为了防止因吸入祠堂之中的混浊气体而感染什么疾病。单看这小渔村中住户的规模,便可推知,这祠堂中的人定然少不了。
果然,两人刚来到通气窗前,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气,伴随着这热气而来的,是极难言喻的恶臭,这使得在江边潮湿凉爽的空气中习惯了的郭斌二人一阵不舒服,有点小小洁癖的郭斌更是差点儿便要被熏得昏死过去。
两人在窗下呆了一会儿,以郭斌的六识亦只听得见里面无数粗重的呼吸声和听不太清内容的低声私语。心中稍定,郭斌悄悄探出头来,只见偌大的祠堂中只有一支悬着的火把,借着火把的微光,看得出里面或躺或坐的全是人,将这不小的祠堂挤得满满当当。
这里面既有青壮,也有妇女、老人和孩子,怕不有百多人,想来便是这渔村中原住的居民了。待看清了里面的局势,郭斌却并未开口,而是拉着张飞往庄中之前关着门的石屋外行去。这处石屋外燃着篝火,门外有几个大汉值守,两面张开的大窗户使得江面上湿冷的风可以穿堂而过,在没有空调的后汉时期,这便算得是极奢侈舒畅的享受了。
火光中,坐在桌前议事的,正是白日里的黄召耳。
想来是因为这处房子距离郭斌他们歇马的西北角极远,故说话亦再没有太多的顾忌。只听黄召耳的声音顺着鼓荡的江风飘了过来:“这近百匹上好的战马,我们势在必得!大当家的接了我们的消息,想来便会点齐人马赶过来。届时,我们五百多人一拥而上,管他是豪族的部曲还是朝廷的官军,定可一他 娘的而下!”
说到这里,众人纷纷叫好。
黄召耳满脸得意,继续鼓舞士气道:“若是得了这近百匹战马,纵横荆州、豫州那也是等闲。你们看那骡马背上驮着的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我瞧着准是北方贩运来的丝绸银两,等咱们抢了下来,各人一分,在座的众位兄弟都少不得一份好处!”
一时间,这小小的石屋中爆出一阵压抑着的沉闷却极兴奋的喝彩声,想来黄召耳的手下亦是贫穷压抑得久了。
只听黄召耳道:“待得黎明前夕,大当家的带人赶到,咱们便动手。吩咐手下的兄弟们,前半夜好好睡一觉,莫待要动手的时候做了软蛋!”
众人哄然应诺,四散出屋,各自找手下吩咐安排去了。
等众人散去,黄召耳便又带着两个人出了石屋,往江边一处柴房行去。这处柴房也是以石头垒砌而成,低矮却极结实。除了一个通风的气孔,便只有南面临江处有一个木板拼接而成的门扉,不知道黄召耳来这处作什么呢?
四周围着几个手持铁枪的青壮,看样子竟比那处关押这渔村中原住民的祠堂,守备更要森严许多。郭斌虽想靠近探查,却因四周灯火通明,又有这么多人看着,而无法潜过去,若是打草惊蛇,便无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
此时的他,不得不暗自感叹,若是能有褚燕的功夫,想来便能悄然无声地潜过去了。
就这样,两人只远远地看着,只从江风里偶尔带出来的几句话中可推知,黄召耳似乎是在苦口婆心地劝着什么人。待过了半晌,似乎亦是徒劳无功,黄召耳愤然而出,行到门口处,却似乎又不甘心,回头道:“别尽顾着你自己做忠臣,想想你儿子!若是他依旧躺在这里,可还能治愈?若是不小心坏了性命,却莫怪我没有劝过你!”
回答他的,是一个冷毅坚强的男子声音:“黄某人顶天立地,想要我与你黄巾贼寇合作,那真真是痴心妄想!你若是敢动叙儿半根汗毛,异日便莫怪我将你山寨挑了!”
岂知黄召耳对这个作为阶下囚的男子似乎竟毫无办法,就这么转身走了。
郭斌与张飞对视一眼,心中好奇:这石屋中的男子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