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真的举族投降了大汉朝廷,那是能封王的!若是长居京师,虽定然只是个虚职,可在名位上,不要说郭斌一个小小的阳翟县侯了,便是大将军、骠骑将军来了,也要避道让行的。
那红脸汉子竟能将和连斩杀,这里面的功劳在汉朝便是从平民百姓直接策封个关内侯都不嫌高。
郭斌见了这小子的光棍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却莫名涌起一股亲近感,当下起身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既改邪归正,弃暗投明,我哪里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说到这里,郭斌有意逗逗他,便继续道:“只是你目前还是俘虏,寸功未立,适才所言又未知真假,我如何能够轻易饶你一命呢?”
阎柔初时听着尚乐得喜笑颜开,可听到后面竟还是不肯饶他一命,登时脸都绿了。他自然能听出来郭斌话里话外调侃的意思,可郭斌身为阳翟县侯,又是这么多人的金主,说句话哪里能完全地以玩笑视之?若是他果真不能立上一功,便是郭斌怜之,勉强收留了他,日后在同袍之间怕亦抬不起头来。
见阎柔面色青白,一脸冷汗的模样,郭斌颇有一种复仇成功的快感。这小子久在鲜卑部中,不大懂得礼仪,虽亦是心思机敏之人,性格却太过放浪不羁,若不将其性子磨一磨,日后必然难堪大用。而若是能在此时挫一挫他的锐气,再将其好好磨炼一番,以其久居鲜卑部中的经历,日后镇守北疆,说不定能够当得大用!
郭斌这一番心思,原本是想攥攥阎柔,看他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却没想到还真攥了一把团粉出来。
只见阎柔先是背着双手,在大帐之中迅速地来回踱着步子,待了片刻,对郭斌道:“主公,若我能将此战之后的大草原上的鲜卑各部,搞得各自为政,互不统属,能否买我一命?”
郭斌奇道:“哦?说说说说,你想怎么办?”
阎柔登时双目放光,趿拉着脚下的布鞋,在大帐中迈着大步来回悛寻,口中却是念念有词道:“要说和连的根本,主公可知道?”
郭斌道:“自然是其手下的牧民勇士了。”
阎柔点头,高声道:“确是如此!这些牧民勇士,最早都是曾跟着檀石槐南侵大汉的,平日里以行军之法放牧牛马,训练既勤快,装备又是鲜卑一族之中最为精良的。再加上檀石槐将每次在中原劫掠的财物和劫掠草原各部的精良战马都分给了这些部中,故此他们的坐骑亦是鲜卑部中水平最高的良驹。”郭斌听得连连点头。
阎柔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依旧以极大的音量继续说道:“这些人平日里受了檀石槐的好处,对他自然是忠心耿耿。而和连虽然于许多事情上都颇糊涂,可在招揽檀石槐旧部一事上却毫不含糊。别看他继位这几年迫得西部鲜卑叛离,东部鲜卑陷入混乱,中部鲜卑之中竟出现了似可与其匹敌的蒲头所部,可他只要将这些能征惯战的勇士收入麾下,这所有的一切便都可重新夺回来!因为这些人的战斗力都太强了,他们非但训练充足、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亦极为丰富,战斗意志更是强得惊人。”
听了阎柔的话,郭斌的面色首次沉重起来,没有与这些人交手之前,他们的顽强程度是无论如何亦无法想象得到的。
“只是,这些精锐的主力部队,亦不过万人之数。此次南征塞外三城,却是让和连全部给带了出来。”怕郭斌不明白,他加了一句:“这一万人,便是随着和连先行的骑兵部队,想必大部分已经落入主公之手了。”
见郭斌点头,阎柔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道:“如今这一万精锐既失,骞曼便是勉强承袭了和连的大单于之位,怕也坐不稳当。草原上不比中原,讲究的不是父死子继那一套,而是强者为尊。只要实力强横,你便可统一草原,成为新的大单于。”
“如今和连既死,骞曼又年幼,手下众将必然不服,单于王庭更是失去了那一万最精锐的铁骑,因此骞曼实际上已然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待明日里将其击退,在回到单于庭之前,其内部势必先有一场纷争。”阎柔道。
郭斌不解,道:“哦?可是为了争抢这大单于的位子?”
阎柔道:“那倒不是。草原上但凡出兵打仗,必要有丰厚的战利品慰劳各部的酋首。可若是一旦战败失利,没有了战利品,那么组织战争的酋首便有大 麻烦了。”顿了顿,继续道:“此次和连南征,是以塞外三城中丰厚的货物作为战力品的,只是和连被斩,鲜卑大军后继乏力,何谈赢得战争?因此各部的酋首事后定要去找骞曼的麻烦,故此单于王庭势必会元气大伤,再不复往日的光辉与号召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