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固守塞外三城,于城下抵御其余两路大军的进攻。毕竟鲜卑一族所擅长的是野外作战,而对于攻城战,则实在是不太在行。所以只要城中储备充足,便是外面没有援军前来,亦可稳稳地守下去。
如今既然得到了和连这个意外的大惊喜,整个战役的布置,自然也要随之进行调整。塞外三城抵御两路大军的布置不用动,郭斌在升龙谷中的任务却是加重了。他的战略目标已经由迟滞鲜卑中路大军南下,并沿途骚扰和阻挠其大军行进速度变成了击退鲜卑中路大军,基本建成升龙谷要塞,并于战后迅速回援塞外三城,败敌于城下。不要怪郭斌来回奔波不得闲,实在是目前他手下堪战的精锐部队,只有当初带过来的七百精锐部曲罢了。
而如今仓促之间所加固的升龙谷北口的要塞,是以粗细均匀的原木制成的营寨,较之小城规模的要塞的坚固程度还差得远呢。不过,只要将鲜卑中路大军击退,建城的事情便可以缓缓图之,甚至在战后将其交给阳翟建筑股份有限公司承建都可以。
而一切的前提,便是击退谷外剩余的两万余鲜卑中路大军。
看到无论是守御的士兵还是卖力工作的民夫都一副兴冲冲的样子,苏双心中对郭斌的敬佩油然而生。他生长于中山国,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给人做学徒。后来渐渐自己开始做生意,到如今已经二十余年了。其间走南闯北,自问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可他就是看不懂郭斌,为何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人,竟有如此魅力?他不过是在塞外三城中一番演说,众人便纳头即拜,仿佛毫不费力地随便出个主意,便是一举数得的好点子。
就在大战之前,郭斌对塞外三城中的居民,亦即原来的黄巾军降卒的一番说话,便出乎了苏双的意料之外,而效果自也是出乎意料得好。
要说郭斌曾经在官军手中将这些人救了下来,他们应当心怀感激才是啊,为了塞外三城,为了郭斌卖死力气,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况且郭斌于他们有恩,应当虎躯一震,王 八之气侧漏,这些黄巾降卒们当即纳头便拜,誓死效忠才是。
然而,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对于塞外三城的近五十万居民,郭斌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的确有恩,他曾冒着极大的风险将这些曾经的黄巾降卒的生命挽救回来,使得他们免去被斩杀的命运。可是这种事情郭斌自不可能大加宣扬,否则便成了施恩于民,心怀不轨,同时便也将朱儁、甚至是整个东汉朝廷官场给得罪了。因此,在民间或许影影绰绰地流传着郭斌救下几十万黄巾降卒性命的消息,普通民众却是知之不详,只有像张角、皇甫嵩等有门路的双方的高层人士方晓得事情的经过。
另外,在许多人看来,这些黄巾军降卒所以被流放到塞外苦寒之地,全是因为郭斌,甚至有的腐儒竟说郭斌残暴而无人性,将黄巾降卒当做货物买卖。当然,这种极端的说法流传不广,塞外三城的老百姓们亦听不到。可毕竟他们是生活在塞外三城的,每日里所要打交道的人也都是郭斌的手下。而如此频繁的接触,便必然会引发双方的矛盾,而这种矛盾虽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却会在日常生活中被一点点放大,从而使得百姓和政府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
所谓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政治亦是如此。便是再优良的制度,再舒适的环境,时间长了也会引发人们的不满,这便涉及到了人的幸福感。人在饿得快要死了的时候,你给他一碗冷饭时,他都能将碗底舔个干干净净,从而幸福感爆棚。而当他到了饭点却没有吃饭,你给他一碗冷饭时,许多人便会觉得你没有人性,是瞧不起人。便会有人痛声疾呼,那是“蹴尔而与之”,便应当“乞人不屑也”,有的人便会觉得不幸福了。
因此,所谓的幸福感只是你的感觉罢了,它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
这就是为什么清朝时候有人要反清复明,而到了民国时候却又有人要复辟了。抛开民族的问题不谈,并不是明末的政治真的比清初要清明多少,也不是清朝要比民国有秩序,这只是许多人对现状的不满罢了。谁不知道,便是真的“反清”了,复的也定不是“明”,而若真的复辟成功了,回到的也不再是“清朝”。
因此,日积月累的日常生活中的矛盾,早已将塞外三城中居民们对于郭斌的一点好感压榨殆尽,郭斌想要利用这些居民抵挡鲜卑大单于和连的侵袭,首先要做的便是要获得民众的支持,这是郭斌在此战之前所面临的最要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