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让本王为难,本王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
“哟,王爷可千万别为难,该杀就杀吧!”
我笑得十分放肆,缓缓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待笑够了,我恢复了神色,凑到他的耳边道:“如果本宫不是公主,你以为,我还会去管别人的死活?说到底,咱俩都是一类人。”
看他满脸的戒备,我接着道:“我今日此举,是为了我这个公主,在大宋的名声,而你的所做所为,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指挥不当的过失罢了,但就算付出这了这么多条性命,你也未必能如愿,倒不如,让本宫成全你。”
“你此话何意?”
“本宫亲自去西夏谈判,保证王爷,不浪费一兵一卒。”
“就凭你?”
他双手环臂,轻笑道:“你要是死了,本王可没办法向大宋交代,虽然你在这儿的境遇,赶不上临安,但这不代表我大金对你不重视,你也是心知肚明,我们不敢将你怎样,否则,你不会有勇气如今日这般——劫持圣驾。”
“本宫会活着回来的。”
“那就更麻烦了,你要是能平安无事的回来,这内奸,本王除了你,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
我的手不由得握紧:“你……究竟想怎样”
“怎样?”他突然瞪向我,眼里闪出凶戾的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立下军令状,你要是斡旋失败,便是辱没了我大金的颜面,就算西夏放过你,女真也不会容下你,本王会连着今天的账,和你一起算,你要是说服了西夏退兵,那便是个实打实的内奸,无论是哪种结果,你都给本王自行了断吧!”
他的语速很快,声音越来越大,在感受到了来自金兀术的怒火后,我意识到,今日自己挟持完颜亶的举动,虽然是一时冲动,且无奈的下策,但终究触碰到了金兀术的底线,他一生荣誉都系于此,也难怪他会愤怒。
我看着金兀术,那是我第一次领教到他的手段,与平日里,需要对我维持表面的礼节客套相比,那一刻的他,更真实。
“完颜宗弼,你是染了风寒烧糊涂了吗,本宫怎就得罪你了?”我冷笑道,“讹里朵要是死了,本宫要么回宋,要么按照女真的风俗,接着往下嫁,为何要自己的性命来救潞王?是你吃错了药,还是本宫吃饱了撑的?”
“你……”
“你是在给你的珠兰妹妹出气,还是自己兵败了,就来找本宫撒气!”
“你好歹也是个帝姬,竟出如此恶语,成何体统!”
“好话都是对人讲的,你配吗?”
或许这不是我身为公主该有的行为,但我并不后悔,金兀术上前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赵寒漪,你这个女人太危险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便是这么想的,你终有一天,会成为我们女真的敌人,与其等到那日,还不如本王提前解决了你。”
他的话令我无言以对,我不明白,自己在他心中,为何会是这番形象。
“怎么,怕了?”
对于死亡,我还是充满恐惧的,或者说,是不甘心。
“潞王殿下的死活,与本宫有多大干系,值得本宫为他搭上性命?那些俘虏本就应该放回大宋,这天经地义的事情,本宫凭什么还要与你商量!”
“既然如此,公主请回吧,依本王对你父皇的了解,他是不会在乎那些人死活的,就算你写信给宋国也无妨,本王倒想看看,你的马和本王的箭相比,哪一个更快!”
“好啊。”我道,“这个军令状,本宫签了,本宫还告诉你,我赵寒漪命硬,一定会活着回来,到时候就看你梁王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取了本宫的命!”
他没反应过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我,眉头微锁。
我吸了口气,想着当下之际,先得到机会试试再说,若真能救出讹里朵,到那时,讹里朵是断然不会让我死的。
于是我横下心,提笔签了军令状,丢到了金兀术的身上。
然而,他拿起那张纸,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令我很意外。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神情缓和了许多:“玩笑罢了,公主竟还当真了,我金兀术若为难一个女人,岂不枉为男儿活在人世这么多年。”
我有些愣神,他接着道:“本王早就知道,你会阻止此事的,却没有想到你竟能出格至此……算了,本王即刻就下令释放那群人,你走吧。”
“那潞王……”
“他的死活,和你有关系吗!”
两名士兵走进账内,作势就要将我拉走,金兀术走到我的面前,面容疲惫:“公主,您别再折腾了,您若是在心里,对女真能有半点感情,就麻烦您少给本王添乱,您只要回到帐篷里,好好地活着,别让宋金此刻因你而再起战事,本王就对您感激不尽了!”
他的话令我惊讶无比,我缓了片刻,走向金兀术,语速微快道:“此次西夏对金用兵,是因为西夏皇帝李仁孝,听从了任得敬的奏言,本宫与李仁孝是旧识,定有办法让他下令退兵!”
闻言,金兀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他几年前随西夏使团入汴京,为我祖君贺寿,曾因醉酒而跌入了水池里,本宫救过他。”
“也罢,本王现在无暇与你争论这个,你既然如此有把握,那本王就信你一次,相关事宜,你自己看着办吧!丘愚——”
金兀术喊道,随即有一个将士低头进账,竟是那名汉将。
“你护送她。”
“是。”他低头领命。
“那本宫今日便走。”我转身便走向账外,然而金兀术却在背后叫住了我。
我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说,谁知他竟扬了扬手中的纸,对我道:“没想到赵家里,还有像你这般,字写得如此丑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