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无法再打通了!
她不停地按,不停地回拨过去,手机发出没电的提示音,她赶紧摸索着要找充电器,紧皱的眉头深得松不开。
“乐乐!”储维笑把她抱住,“别这样,那手机可能……被那爆炸给,给影响到了信号,你再怎么打也打不通的。”他无法残忍地告诉她,那手机估计已经被炸得连渣都没有了,以刚才听到的声响来判断,那场爆炸,不小!
可乐扔掉手机,双手搓着脸,搓到额头上,耙着头发。
“他是我爸爸,”她开了口,“无论我和他之间有多少不愉快,我从来没有希望他不好过,我想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想他永远是我爸爸!”不需要什么白老二。
人心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不管白老二对她多好,她期盼的父爱。始终只有何晋源的。
储维笑抱紧她,下巴搁在她头上,轻轻地摩擦,他无法安慰她什么,只能这般陪着她。
他的手下还是很靠谱的,很快就发来何晋源最后的手机信号定位,可乐肯定是要去的,储维笑没有劝阻,只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然后听从他的安排。
焦急的可乐自然是全然答应的,一路上,她在车里又是抖手,又是抖脚的,不管储维笑跟她说了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现状。
到了目的地,可乐看着那冲天的火势,犹如提线木偶般下了车,怔怔地一步一步朝着那正被燃烧中的车子走去,火光将她呆滞的脸印得通红,黑夜犹如白天!
这里是荒芜的公路,附近的村民不敢来查看。报没报警不知道,但显然储维笑的人先赶来了,已经在处理和查探。
但可乐看不到旁人,她只注意到那几乎快被烧成空架子的车,已然看不出原形,但她就是知道,这是何晋源的车,是她爸爸的车!
“乐乐!”
很小很小的时候,何晋源其实也这么叫她,只是被她忘了。
“乐乐,长大后你要记住,爸爸爱你!”
真爱她的话,就不要走啊!
她一步步接近,想看看在那大火中,是不是能找到她爸爸!
“乐乐!”储维笑赶紧拦住快走到火势中的可乐,“乐乐,看着我,乐乐?”
可乐恍惚地将目光移到储维笑脸上,定定地看了他半响,像是听不到他说话。
忽然,她再也撑不住,大声尖叫起来:“啊----”
身子软了下去,被储维笑蹲着身子抱住,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大声哭了起来:“啊----啊----”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何晋源会死!
她从未真正的恨过他,她其实仍在期待,期待何晋源能疼她爱她,像个真正的父亲。
如果,必须在父亲的爱和父亲的命里选一个的话,她宁愿父亲从未爱过他!
可她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还有吗?
孔静迅速用一根针在可乐颈后扎了下,让她昏睡过去。
储维笑将她抱在怀里,面色冷沉:“怎么样?”
“有人在何晋源的车里动手脚,不仅刹车失灵,还安了炸弹,摆明了一定要何晋源死!不过,我们在车里并没有发现何晋源的尸体,就算炸得四分五裂也该有痕迹,但并没有,从迹象来看,他有可能跳车了!”
也就是说,可能还没死!
“找!”
“是!”
他不管何晋源是谁,但如果他死了,乐乐会难过。甚至一辈子自责,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过。
……
四岁那年,到处奔波的生活终于得以安稳下来,在那乡间的小洋房前,高大的男子将不到他大腿的女儿高高举起:“乐乐什么时候才能再长高点呢?”
“长得跟爸爸一样高吗?”稚嫩的声音说着天真的话!
“对,跟爸爸一样高,以后就不会有坏男人欺负你了!”
一个古典美女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篮子:“胡说什么呢,孩子真长那么高,以后还有谁敢娶她啊?”
“那乐乐就不嫁了,”男人一点都不在意,“乐乐就陪爸爸一辈子吧!”
“好啊,乐乐要一直一直陪着爸爸!”
古典美女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
五岁的时候,男人开始对长高一点的女孩冷漠,不再关心她的生活,不再会抱着她举高高,不再每天回家跟她吃饭。
“爸爸!”做恶梦醒来的小乐乐,跑到爸爸房门口哭,男人终是心软,将她抱起。
“乐乐。你以后要坚强知道吗,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努力生活,活得精彩,哪怕没有爸爸陪在你身边,知道吗?”
“为什么呢,爸爸为什么不能陪着我?”不是说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吗?
男人好一阵的沉默,最后摸着她的头叹息地说着:
“乐乐,你长大后要记得,爸爸爱你!”
从那以后,爸爸再也没有对她笑过,有一次她找妈妈,妈妈很生气地推开她,说都是因为她,爸爸连妈妈也要避开,就怕有人会因为他太过疼爱而找到她!
很小的乐乐不明白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她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哪怕跟爸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是一个人生活。
后来爸爸好像跟妈妈谈过什么,妈妈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但更多的还是不理她,把自己关房间里,爸爸很忙,经常不回家,只请了个佣人给她做饭。
她开始什么事都自己做,能自己解决的也不麻烦别人。
一开始,她还会常常跑到父亲房门口敲门,娇嫩地喊着“爸爸”,期待着父亲会像以往那样给她开门,抱着她举高高!
等了很久都等不到时,她就哭,那样爸爸就会心疼,哄着她说乐乐不哭!
但她什么都等不到,紧闭的门照样紧闭,哪怕开了,那个高大的男子也不会再蹲下身来跟她平视着说话,甚至,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她哭道嗓子哑了,也没人会理她!
后来,渐渐的,她开始忘了父亲曾经疼爱过她的事。
九岁到十岁那年,他们又搬家了。搬到了b城,有了更大的房子,有了更多的佣人,但妈妈还是那个样子,爸爸还是那个样子,在一个屋檐下,却能分三个地方吃饭。
她依旧是一个人!
她忘记了,有时候出现在她梦里,温柔地对她说“乐乐快点长高,跟爸爸一样高”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也忘记了,想哭就哭,是什么滋味,因为她哭得再厉害,也不会有人给她擦眼泪!
……
可乐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袋里空空的,好像装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记忆都不见了。
“乐乐!”
储维笑开门进来,见她醒了,先摸摸她的额头看她还烧不烧:“感觉怎么样,你发烧了!”
是吗。怪不得觉得晕晕的。
“乐乐?”得不到回应,储维笑担心地,小声地又唤了一声。
“嗯?”
“你还好吧?”
可乐顿了顿,想起身,储维笑忙扶住她,在她身后塞两个枕头。
她沉淀一会,才问:“他……怎么样了?”
储维笑坐在她身边,拉了拉她滑下去的被子:“车里没有他,在爆炸前,他跳车了!”
可乐定了下,然后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真、真的?”
“当然,我怎么会在这种事上骗你!”
“那他、他现在……”
“但还有个坏消息!”储维笑捏住她的手指,见她又紧张起来,赶紧给她顺背,“别紧张,他还活着。”
等她缓和了,他才接着说道:“他掉下一个坡地,那下面有一个深坑,他就掉在里面,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现在还昏迷着!”
孔静带人顺着那条路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只是情况并不是很好,车子的爆炸还是对何晋源造成很大的影响,而后又摔了那么高的地方,医生说,他醒来的可能性很低!
他不想跟可乐说这么多,今天凌晨把她带回来时,她就开始发烧,因为怀孕不好用药,一直都是物理降温,她好像不停地在做梦,嘴里呓语着什么,一会流汗,一会发冷的,睡了整整一天,现在才醒。
都这样了,他哪敢还把最严重的情况跟她说,他承认可乐很坚强,再大的难题,只要给她时间去适应,她都能够扛下来。
可他并不想她这么辛苦,就算迟早要说,也该等她缓缓!
可乐一时不知该放松还是更担心。想了想,她直起身想要下床。
坐她身旁的储维笑忙拉住她:“干嘛去?”
“我去看看他啊,不看看他我不安心!”然后就想越过储维笑这座横在床边的大山。
储维笑把她按回原位:“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有点烧,现在适合去医院吗?”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储维笑哄着说,“你今晚休息好了,我答应你,明天带你去看他,保证他不会跑,可以吗?”
可乐还是有点犹豫:“你说,还会不会有人拿炸弹去炸他?”
储维笑简直要被她逗笑了,但这种适合笑明显不太合适,他板着脸说:“有我的人看着呢,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放心吧!”
可乐这才心思不定地慢慢靠回枕头上。
“饿不饿,睡了一天了,吃点粥?”储维笑问。
她摇摇头:“不太想吃,没胃口!”
“厨娘熬了一整天了,每次熬好你没醒,过一会粥凉了,她又要重新熬。不然就时刻给你保温着,就想着你醒来时,能够吃着。”储维笑走柔怀路线,可乐最不想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特别还是那么费心为她准备的。
她果然马上说:“那你去给我盛点吧,不然让她白熬了,也浪费了那些米!”
储维笑嘴角扬起一点:“好,那你躺着,我去给你端来!”
可乐睡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并不是那种做什么事就一定要佣人给他做好的大少爷,当兵时就养成不少好习惯,不然做古笑时,就不能做饭家务一把抓,还把媳妇也抓手心里了。
吃了粥,摸摸她的额头,没觉得烧了,但她精神看起来很不好,哪怕她睡了一整天。
“还有没有哪不舒服的?有要讲,不能忍着,知道吗?”
“我很好,就是觉得累!”累得整个人蔫蔫的。
她耸搭着眼皮靠着他:“我觉得我事好多。好像有无尽的麻烦找上门,我已经亲眼看到你在我眼前出事,现在又是我爸爸……我怎么都安不了心!”
很害怕很害怕,下一秒又会出什么事。
“没什么好怕的,”储维笑刮了刮她皱起的眉头,“你不能保证一个一帆风顺的人,突然间就被车撞死了,是吧?你也不能保证一个考试从来没挂过的人,在最重要的考试那天,挂了,是吧?凡事都是相对的,麻烦越多,可能越关键的时候,更能保证自己的顺利,因为经历的麻烦多了,就会让自己更小心,不会轻易的让车撞死,不会轻易的在重要的考试时候出现状况!”
太过一帆风顺,换来的,是完全的懈怠!
可乐抽了抽嘴角,没见过这么安慰人的。
但有了种,自己随时可以去战斗的一点点冲劲了……好吧,她被激励的点也很奇怪。
“我爸……他今天……不,是昨晚了,能告诉我,你的人都查到了什么吗?”她知道储维笑一定会查,她也必须要知道。
“初步断定,有人在他车上动了手脚,刹车失灵,并且安了炸弹,那炸弹是定时的,车子只要一停下就马上爆,时间到了也会爆!给你的那通电话,应该是在他发现自己没救后,给你打的,在最后,要么是炸弹定时的时间到了,要么车子撞上了什么,他就拼一把地往车外跳!”
可乐沉了沉有些翻滚的情绪,然后找出重点:“那么晚了,我爸怎么还在开车?”
“有两种可能,他其实早就坐上了那车,但车子不能停,他只能一直开着。开到郊外。第二种可能,他确实是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才坐的车,我已经让人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他摸摸她的脑袋,发现她今天时不时流汗,现在头发有点油腻腻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装作不知道,就怕她一会闹着要洗头。
可乐现在确实没功夫理会自己的头发,她扒着储维笑的手臂:“他在最后给我打电话时,还在说我不能相信白老二的话,你说会不会就是、就是白老二做的?”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记得,”她点头,“在没查清楚前,就下定论会忽略掉更多的线索。”
她说着,唉声叹气:“我也希望不是他!”
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不想了啊,睡吧!”
他拿掉她身后的枕头只留下一个,拥着她躺下:“睡吧,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好啊!”
然后他真唱了,可乐赶紧叫他别唱了:“……我总算知道,万能的储叔叔也有做不到的事了。”五音不全啊!
“不听就快睡!”
他有点凶。她赶紧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她又把手蹭到他咯吱窝里挠挠:“叔叔,你会怕痒吗?”
她的手被抓住:“不会!”
“那你怎么不让我继续挠?”
“……”
又过了一会,她闭着眼睛自己哼起歌来,然后问他好听吗,他说好听。
再过了一会,她问他:“你爱我吗?”
“爱!”
“最爱我吗?”
“最爱你!”
“我和孩子你爱谁?”
“还是爱你!”
她稍稍满足了。
又又过了一会,她一个人睁开眼睛看着黑黑的天花板。
没睡着随时在注意她动静的储维笑问她:“在想什么?”
“哦,就是在发呆!”
再再过了一会……
储维笑知道,她心里被各种不安充斥着,潜意识里各种惶恐,何晋源的出事对她冲击太大,她其实在快要崩溃的边缘,却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调节好自己,而他,耐着心陪她,哪怕只是迎合她很无聊的一句话。
他也因此知道了,他变回储维笑,她去医院看他的最初几天,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她睡不着,她不敢睡觉,她时时刻刻处在失去他的煎熬当中。
上一次,无人在她身边陪着她,她独自撑了好几天才缓过来,一想起,他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好在这一次,有他在身边!
“叔叔?”
“嗯?”
“你喜欢我叫你叔叔呢,还是维笑呢,还是老公呢?”
“我想想啊,唔……独处时叫老公,外人面前维笑或老公,那个时,叔叔或老公!”
“哼,变态,流氓!”
“嗯,流氓爱你!”
她捂着嘴偷乐了好久好久。
然后等过一会,又是新的无聊的问题!
……
第二天起来时,可乐的精神不可能好,几乎一整晚没睡,怎么可能好,但她还是爬起床来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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