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怯了。
随他又否定了:就算知道是他我也不会怯,只会更用心。
沈祈雨问:“沈则云每次都会亲自来吗?他不是一个参将吗?”
那人正在擦脸上的血,眼睛闭着,说:“也不是每次,但又找不到什么规律,有时候在游击中会遇到,有时候带兵进犯。说不准是一时兴起,想怎么就怎么。”
沈祈雨忽然想到:“这位沈则云来之前,战况如何?”
“势均力敌吧。我赢一场,你败一场。”
“姚将军,过来一下。”
“哎,来了。”姚将军辞了沈祈雨往一边跑了过去。
沈祈雨这才想起,人家能叫得上自己的名讳,自己连他的名号也没请教。
跟着人一起将自家的伤员抬到屋里,沈祈雨回自己的房里换下来一身血污的铠甲。连晚饭也不想去吃便躺在了床上。
沈祈雨平常在皇宫里被南王要求睡前“吾日三省吾身”,六年下来早已经形成了习惯。
因此他一沾到床,尽管累到没有力气抬手,但是脑子里已经自动开始将今天的事回想了一遍。
他自觉能看清楚也能看懂对方手里的每一招式,他自己也会用,但如何能将各种杂烩在一起,还能显得流畅自然呢。静下来想,其实对方也不是在溜自己玩,也许是他的手段虽然能让沈祈雨感到吃力,但实际上是真的奈何不了他。对方机变有余,沈祈雨胜在力量,但其实,谁也拿不下谁。
沈祈雨离了黎都,身边也没能有个人再给他教诲,因此他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悟”。他想:没准儿自己不比那个沈则云差太多,只是少了些战场上的经验罢了。
这么一想,沈祈雨又给自己下了个任务:每日都和将士们比试比试,长些经验。
他想通了这些,也觉得今天学会了许多,颇有些满足。正在他开始猜想黎都里雨韵等人的反应时,自己的门响了。
沈祈雨翻身下床,打开了门。只见赵总兵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人提着东西。
“总兵,请进来。”沈祈雨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这时候他才看清后面的人是下午和他合力打击沈则云的那位姚将军。
沈祈雨朝他笑了笑,听到赵总兵说:“天都黑成这样了,屋里怎么不点灯?”
“方才在想事情,也不需要灯。”沈祈雨其实在听到敲门声时才发现天黑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姚将军将手里拿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把油灯给点着,又给盖上灯盖,屋里这才亮了起来。
赵总兵说:“怎么饭也不吃,打了一下午的仗,感觉不到饿吗?”
方才他还没有从第一次上战场的震惊、后怕中回过神来。闻到饭菜的香味后,沈祈雨才感觉到自己饿了。
沈祈雨说:“谢谢总兵。”
“沈将军今日英武事迹我已听闻,需不需我手书一封,将此一役传回皇宫。”
“按照惯例汇报皇上,赵总兵不必专门写关于我的。”沈祈雨说,他想了一下,“但祈雨想手书一封平安信,希望能一起送回帝都。”
“可以。沈将军先歇着吧,明日还要出城游击,甚是劳累。”说完便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沈祈雨叫住了准备一起走的姚将军:“傍晚匆忙,忘记问姚兄名职。在下沈祈雨,游击将军。”
姚将军朝他抱拳:“在下姚安,位居守备。是军中的老人了,有什么不懂得尽管问我。”
“多谢姚将军。”
送走姚安后,沈祈雨坐回桌子边,打开了食盒。他估计是给开了小灶,和早上吃的简直是云泥之别。吃完饭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些。提着食盒往厨房走,一路上将士们都是随便一坐开始吃饭,即使还能听到伤员的哀嚎。这些已经是常态,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哪管他明天是死是活,今天的饭还是要吃的。总不能不被敌人打死,先把自己饿死了。
送完食盒,沈祈雨本来还想先去军医那里看一看情况,可想了想自己什么也不懂,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于是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快到的时候他遇到了从另一个方向来的,自己手下的一部分人。见了他,都热切地问:“将军,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将军,听说你今天把沈则云败了,他的实力怎么样啊。”
“……”
其实大家对沈祈雨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当游击将军是有不服气的,此时听闻沈祈雨的英勇事迹,纷纷前来。有好奇,也有试探。
纵使沈祈雨少年老成,却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十分高兴有人来关心他,真诚地感谢道:“多谢大家关心,我没有受什么伤。”
沈祈雨环视一周,一个个地和他们的目光相接,没有看到那个和他比试过的谢忱,刚准备开口询问,就听见有人嚷嚷:“沈将军,你给咱们讲讲呗,你是怎么打败沈则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