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表现得那么沉稳,任何事都激不起他的慌乱,这次,她就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慌!
“不用找了呀,我在这儿呢!”
忽然,一道软软的声音从侧面通道处传来。
夏念兮快步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容修的腰窝进他怀里,把林芳菲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砸回去:“原来林小姐还有睁眼说瞎话这项技能,真是让人佩服……”
容修伸手揽住小丫头,把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确定了她没有受伤。
林芳菲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几名保镖。
那些人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林小姐一眼。
他们看起来是保镖,其实都是杀手,取人性命从不眨眼,但是自家当家的这位小姐,比他们还厉害还残忍——
她永远都有无数种办法,花样翻新地让人生不如死……
“那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吧。”
林芳菲又淡淡出声。
夏念兮的小手忽然就这么一紧——
鸿门宴?吃的都是蝎子和蜈蚣吧?!
容修连应都不想应,直接揽住了夏念兮的肩头,把她往门外推,声音却柔了一些:“你去我车里等。一会儿易城就过来,接你回去。今晚我还想吃你做的杂酱面,回去好好准备。不许偷懒。”
夏念兮脚步一定,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掌,“杂酱面的材料家里没有了,在这里蹭点吃的也不错。晚上我不想做饭了……”
容修眸瞳微微一缩,她不肯走,要留在这里!
小丫头抬头,无声地对他做口型:爷爷……
她担心爷爷,更担心他。
容修沉默了几秒,没说话,又把她带回了原来站着的位置。
林芳菲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们去了又回,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既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回来了,人齐了,那就备餐,准备家宴吧!”
..................
餐厅里。
容勋从楼上下来了,坐在容耀国一贯坐的主位上。
林芳菲坐在他的左手边,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她的旁边坐着容离。
容修则带着夏念兮坐在他们的对面,姿态挺拔,目光如炬。
中间的餐桌像楚河汉界,恩怨分明把他们分成了两拨。
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只端着餐盘来来去去的上菜,不一会儿,就已经按照冷热荤素的顺序摆满了一桌。
容勋吩咐人去酒窖拿来了一瓶上好的红酒,林芳菲温柔地起身,给每个人斟酒。
夏念兮看了她一眼——
白色长摆露肩礼服,头发挽得像参加国宴,身上戴着加起来几十克拉的钻石首饰。
这是家宴?
真是膈应人,不知道人的还以为她要去参加老年选美。
等酒倒好了,她抬手,把杯子往前面一推。
容修低眸,温声问,“不想喝?”
“不喜欢这个味道!”
“那就不喝,一会儿回去,我再陪你喝别的。”
“好……”在他面前,有外人在,她乖顺得像一只小羊。
两个人的旁若无人终于让容勋不满,他重重地放下了刀叉,“注意场合!”
夏念兮瞧了他一眼,讨巧卖乖地道,“伯父您是见过世面的,真好,荤素不忌,什么奇怪的口味都吃得下。”
奇怪的口味……她是在影射自己吗?!林芳菲无声看过去,眼中暗含警告。
夏念兮的回应是——直接无视!
容勋眉心一皱,这丫头骂人不带脏字,他也不好明着发作,只能挑其他刺儿:“还叫我伯父?你要和容修一样,叫我一声爸爸!没大没小!”
“叫您什么?”夏念兮掏了掏自己的耳蜗,像没听明白似的,“爸爸?这不是要长辈给了红包才叫的吗?”
说完之后,她看向容修,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的。
他失笑,揉了揉她的手,用动作纵容地告诉她——不想叫,就可以不用叫。
“……”
这一军将得容勋猝不及防,有些无话可说。
夏念兮又看过去,一脸无辜与懵懂,“可是,我觉得您不仅不会给我发红包,反而还想从我们手里夺走一些东西,我猜对了吗?!”
容勋脸色一变,手里的叉子猛地一下扔了过去,“放肆!”
银色的刀子直接飞向夏念兮的脸,容修一个倾身,将她牢牢搂在自己怀里,挡住了那把刀。
咣当一声,餐刀撞在他的背上,又落在了地上。
像被人敲响的锣,彻底撕破了维持在他们之间那如同破旧面具一样的和平。
夏念兮心疼他,赶紧伸手到他背后摸摸他被餐刀撞到的地方,“不疼不疼,老公,我回去给你呼呼哦……”
然后又撒娇卖痴似的从他怀里挤出半个小脑袋,“伯父,您是被人戳中心事了,才恼羞成怒的吗?!”
“我有什么心事?轮得到你来说?!”容勋怒斥。
“她不能说?那么,我来说吧。”容修低头,亲了亲小丫头的额头,无声地这样的动作告诉她,接下来,有老公在了。
你只要护好自己,就好。
夏念兮接收到信号,乖乖地从他怀里撑出来,坐回自己原来的椅子上。
再抬头,看到了对面的容离——
他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好像很友好,又好像很陌生,更像是看中了猎物的猎豹,随时会扑上来,撕破对方的喉咙!
这一次,夏念兮没有闪躲,没有害怕,而是悄悄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在容勋和林芳菲看不到的那边脸颊上,竖起中指——
凸!
去你妈的容离!
容修放开了夏念兮,正襟危坐,深邃的眸中冷冽尽显:“把爷爷气到生病,又不告诉我他在哪家医院,把我太太请到这里来,又不让立刻见到她,找了那么多刽子手在门口守着,今晚,父亲想提什么要求呢?”
他分析得条条皆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更何况这次容勋,做得实在太过大张旗鼓了。
虽然容修说得很沉稳很无波,听不出任何的异样,可夏念兮知道,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论斤论两地讨价还价,他的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他难受,她也揪心,可此时此刻能给他的,只有在餐桌下面,无声的十指相扣。
容勋捏着红酒杯,一时没有立即说话。
林芳菲无声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但她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此刻高浓度的紧张。
容离倒是懒散很多,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容修的右手长指轻敲了桌面,不疾不徐道,“容氏的股份,我手持百分之三十,父亲手里有百分之三十,另外的分别在不同的人手中。父亲想要的,是这个吗?”
容勋盯着红酒的表面,确定酒醒好了,才端起来浅浅啜饮一口。
红酒杯重新落桌之时,他也沉声开了口:“我决定跟你阿姨完婚,今晚会对外宣布这个决定。”
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是对那点靠仅有的血脉维持的父子亲情的最后一点照顾。
夏念兮通体一冷,不敢想象容修现在心里正在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
只见他面色一凛,冷然已经如风暴般在他眸底堆积!
容勋显然没打算等回答,又开口道,“你现在也已经成家,我希望你可以成熟理智地祝福我和你阿姨,等我和她完婚,尊称她一声母亲。”
这话明着听没什么,可暗示的意思就是——我迫于无奈默认了你和夏念兮的夫妻关系,那么作为交换,我也要取林芳菲!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都得意了。
可夏念兮,真的怒了!
非常非常愤怒!
一根弹簧被压到了最低,也是会反弹的!
她全身颤到了不行,脱口而出,“不行,不可以!我和容修的——”
结婚证是假的几个字还没出口,握住她大掌的手,忽然一紧。
夏念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抬头看过去,眼里已经隐隐有了泪意,是气的,也是急的!
为什么不让她说啊!
容修不知道小丫头要说什么,但是这样反抗的话,应该让他来开口,而不是让她去直面炮火。
作为男人,作为一个爱她的男人,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
可夏念兮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蹭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容修的手把他也拉起来了,“我……我不舒服,你赶紧跟我一起,去卧室里帮我看看!”
说完顾不上什么,拉着他就往楼上他之前的卧室里面跑。
进门之后,赶紧关上了房间的门,连气息都来不及要平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为什么不让我说啊!容修,你这个笨蛋啊!”
容修不明所以:“你要说什么?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如果没有,我们立刻下去!”
他不能耽误,爷爷还在医院,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他伸手就去拉门。
夏念兮赶紧摁住他的手,急急道,“他不就是拿我威胁你,想让林芳菲进门吗?!你去告诉他们,这个威胁不成立!告诉他们,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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