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该死……"伊莱恩深深感叹道,"等、等等,平民区的情况就已经这么糟糕了,那么贫民窟呢?"
"连消防栓都几乎没有。很多贫民窟的屋子烧了就是烧了,往往是一把火让让很多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人变成无家可归。"
"该死!"
伊莱恩还以为自己很清楚这个国家的黑暗。结果他知道的原来都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吗。
"……更有甚者,如果平民交不起【消防税】,消防员有义务不给他们提供服务。也就是说,穷人的家里着火了,他们没交税,我们就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家园被付之一炬。"
"简直不、不是人——!"
"我就因为抗命给那些没交消防税的户主救火了,被贬职了三次。"帕克无可奈何地苦笑,"天晓得被贬之后官职很小的我反而留在了斯塔万格,还被人推举出来当市长;而与我同期那些【机灵】的同事们,却带着财产逃离了这座城市。"
"那你、你为什么要抗命去救火?为、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机灵】?"
"因为总得有人去做。因为我不希望消防员们被人们骂成过街老鼠。因为我小时候被消防员救过,我长大了也成为了消防员。这原本是我梦想中的职业。
我不希望消防员的英雄形象在人们心中崩塌,在我心中崩塌。
如果害怕被贬职而放弃去救火的话,我总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有资格被称为消防员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也只有过于耿直的人,才敢和体制对抗。哪怕那个体制扭曲腐朽,钱臭满溢。
帕克你也是个笨蛋呢。这里有一群笨蛋在扎堆呢。"聪明"人都跑光了呢。
但是这,又何尝不可?
"唔……?"铁诺低哼了一声。
"怎、怎么了?"
"突然觉得有种轻微的窒息感。虽然说不上是喘不过气来,但就是有点难受。"
"军团?"
"确定。铁诺先生的心率下降了1%,收缩压降低至15.3kpa,舒张压提升至14.3kpa,血糖值降低至4.8毫摩尔每升。鉴定为轻微的身体衰弱症状。"
"我认为空腹时血糖值4.8是正常的?"
"我刚吃完东西没多久哦,大哥哥。"铁诺打断道。
"原、原来如此。"伊莱恩思索了一下,"果、果然中奖了吗。诅咒的源头就在这下面?"
"我就说嘛!前任市长干这件事的嫌疑最大!"帕克有点得意地哼笑道。
"也不一定是前任市长干的,市政厅里每一个高级官员都有嫌疑。"冈迪夫补充道,"但是怎样都好,只要能解决这个诅咒就可以了。"
"……铁、铁诺,你感到很不舒服吗?如、如果真的很不舒服要说出来,你就离诅咒源头远点儿,剩下的我们来解决。"
"没事哦,大哥哥,这点程度的诅咒对我没影响啦。"小胖子嬉皮笑脸地答道,故意逞强。
"……军团,密切监测着铁诺的生命体征,一道危险水平就带着他撤离。"伊莱恩懒得去理铁诺演的戏,直接命令军团道。
"遵命。"魔像不带感情地回应。
"呼呼。"【诡面奇士】布莱克意味深长地笑了两下。
电梯也到达了地下B3层。
"这边?"帕克率先走了出去,"如果地图没有错的话……战时物资储备仓库是在这里吗——"
他走过一个走廊,然后看向走廊尽头的房间。然后他开始发呆。
"噢,真棒,看、看来我们做的全是无用功。"伊莱恩也看到了。
储备室根本就不需要钥匙去开,它从一开始就是开着的。
周围一片狼藉,储备室上方几个炮塔已经被打坏,处于噼啪漏电的状态,而储备室的舱门被某种强力的冲击直接炸成了两半。看样子有谁强行入侵过这里,来抢了储备。
"你、你们【四灾众】干的?"伊莱恩有点生气地问布莱克。
"你见过哪家的间谍会潜入别人的城市里,专门来抢战时储备啊?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不仅没有好处,还要白白增大暴露身份的风险?"
说的很有道理,伊莱恩无法反驳。
"而且里面都是些食物和药品而已吧?有啥大不了的。"布莱克继续轻蔑地说。
"也不尽然。"首先走进储备仓库的老法师哼笑着分析道,"这里没有储藏食物和药物的痕迹,冷冻设备已经很久没有运转了。恐怕前任市长把这个仓库偷偷用作了储藏【别的东西】。不会变坏的东西。被发现了很不妙的东西。只有紧急情况下才会需要过来取的东西。然后是……"
他看着走廊上拖车留下的刮痕,"某种……非常重的东西。"
"是黄金。"根据冈迪夫的分析,布莱克瞬间就得出了结论,"这里是前任市长储藏私吞的赃款的地方,他的小金库。"
这里压根就没有用来储藏食物和药物,它都被前任市长用来私藏贪.污得来的个人财产了。
前任市长居然把战时救命用的公共福利设施当作自己的小金库,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这、这些官员啊,怎么一个一个都……"
"嘿,我想我找到诅咒的源头了,以及前任市长。"帕克站在远处一个柜架前停下了脚步,并且把目光集中在地板那潭血迹上。
是的。前任市长没有带着账款逃跑,而是被他的同伙杀死在这里了。
在那里,像死掉的肥猪一样的前任市长的遗体正在尸胀,散发出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尸胀的市长看来已经死掉超过两天了,似乎刚好和斯塔万格城闹独立的时间对得上。
而市长身旁有个奇妙的法阵,从它深红色的外表以及散发出来的妖艳的紫红色光芒可以知道,这玩意绝对不是好东西。
"看样子,前任市长是和同伙一起来取金块,打算卷钱逃跑的。"法师冈迪夫检查着前任市长尸体身旁拖出来的一条长长的血痕,"然后他的同伙背叛了他,从背后偷袭了他,这解释了他背上的刀伤。他的同伙把金条搬空,用小型运输车运走了。还没死透的前任市长则爬到这种地方来,发动了诅咒的法阵。"
"明、明明自己都已经没救了,还要诅咒其他人???"
"他们这些混蛋的逻辑就这样。明明自己都没救了,也要拉其他人一起陪葬。"布莱克代替甘道夫解答了伊莱恩的疑问。
"该、该死!"白狮人少年只得咒骂道。
"但为什么要炸掉大门?明明有市长的钥匙,直接开门不可以吗?"帕克又问。
"那钥匙可能已经失效了。市长也是资本寡头们的傀儡,背地里是由他们任命的。他们可能在更早的事件里就剥夺了市长的职位,因为他连续的失态。"布莱克解答道。
"呐,让我也看看市长的尸体嘛!"被挡在远处的铁诺一直好奇地探头,想看看案发现场。但是军团一直在那里挡住铁诺。
"小孩子别来凑这个热闹。你看到这里的惨况,今晚会睡不着觉的。"冈迪夫骂道。
"才不会啦!人家看过很多悬疑电影啦!虽然那些电影里的尸体都是假的。"
相信我,现实里真正尸体带来的冲击,可比你在电影里看到的要大得多了。伊莱恩心想。
特别是,他眼前这个本来就是死肥猪,再尸胀成超级死肥猪的前任市长。这家伙满身爬着蛆虫的尸体实在太恶心了。
"我、我把这具尸体扔掉好吗?"伊莱恩于是问,"前任市长身上应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需要回收了吧?"
"没有。"帕克早就掩蔽退后了好几步,"如果你有办法处理这个,赶紧处理掉,丢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吧。把它放在这里,卫生方面的问题确实很大。"
"嗯。"伊莱恩闷哼一声。
接下来他还得召唤居里来帮忙处理那个诅咒法阵,他实在是不想让居里看到他眼前这具丑陋的尸体,免得污了樱龙少女的眼球。
毕竟,居里可是星灵的分身,是神明的使徒。
在一具腐烂的尸体面前把她召唤出来,实在太不尊重神明的使徒了。
【凯迪欧?】伊莱恩暗自吩咐麒麟。
【……尽可能把它丢到无人的荒野吧。】碧玉麒麟凯迪欧回应道。
一个传送门在前任市长的尸体旁边打开。伊莱恩就直接用念动力把死肥猪的尸体扔了进去。
处理完前任市长的尸体之后,感觉整片空间都突然变得清爽了很多。至少那个散发恶臭的来源已经消失了。
"没想到你连传送魔术都能用。"布莱克低哼道。
"我、我能用世界上几乎所有魔术,"伊莱恩故意虚晃一枪,"差、差别只在于是否擅长而已。"
"那可真是厉害了。"【诡面奇士】冷淡地回道。
"接、接下来是处理这个诅咒法阵。"伊莱恩说,"我、我接下来要把一位朋友召唤过来,你们看到她的时候可别惊讶。"
"好厉害,是要把其他人从远处瞬间转移过来吗?怎么做到的?"冈迪夫也充满好奇地问。
"是、是商业秘密。"伊莱恩继续故弄玄虚,他压根就不想这些人知道黄金乡的事情。
总之,发动吧。
他先是集中精神,发动了【超凡入圣.彻悟】模式,把自己和【真理】链接到一起。
各项能力被大幅度放大之后,伊莱恩发动了【相对领域——时空之轮】。
那是,可以根据他的需要,临时构造出新的灵体的,究极的【相对领域】。而这一次,伊莱恩选择把樱龙少女居里从黄金乡中召唤过来,用光子构成她的身体,以完成圣灵的召唤。
白光一闪而过,圆球状的空间里,樱龙少女的身姿逐渐成形。
"呼。"居里刚到达就开始抱怨,"空气有点浑浊。这个是尸臭吗?"
果然还是被察觉到了。
"抱、抱歉,发生了点事,确实有尸体,但是已经处理完了。"伊莱恩只好答道,同时取出准备好的墨水。
"……也罢啦。"樱龙少女转头看着那个诅咒法阵,"时间不多,先处理这个害人的东西吧。"
"呐呐!大姐姐,你是大哥哥的女朋友吗?"铁诺凑过来问道,"大姐姐好漂亮哦!"
"嗯,不是女朋友呢。"居里抿嘴笑道,"只是普通朋友啦。"
"你、你别在意这个臭小子。"伊莱恩也红着脸道。
"对的,臭小鬼别来打扰神子大人的工作。"铁青着脸的冈迪夫,诚惶诚恐地把铁诺拉了回来。
冈迪夫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樱龙少女也没说什么,毕竟伊莱恩能使用召唤的时间非常有限,她只能尽快动手改写诅咒法阵。
她用类似念动力的能力把法阵上一些符号和纹理剥离,然后再用特质的墨水在上面重写。
按道理说念动力是没有办法影响这种法阵结构的,不知道居里实际用的是什么技巧,伊莱恩真想找机会跟她讨教一下。
她工作得十分专心,而且速度飞快。几分钟之后,法阵的改写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原本发散着诡异紫红色光芒的法阵,也逐渐变成发出一种让人身心愉悦的冰蓝色。
"好了。这样一来法阵就失去诅咒的效果了。而且它的诅咒效果还被反转,应该可以世世代代地保护这座城市的居民,让他们的体能得到强化,让他们更加健康吧。"
"真、真有这么厉害的操作吗……"帕克低哼道。
"不要怀疑神子大人。她说什么都一定是对的。"冈迪夫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告诫道。
"哈哈哈,不用那么严肃。"居里完成了最后的改写,转过来对众人笑道,"法阵的效果不会因为空间的封闭而改变。你们如果想保护这个法阵,建议用混凝土把整个房间封死。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好事之徒来破坏它了。如果它真的被破坏了,你们也可以叫小伊莱恩把我召唤过来重写一个哦。只不过我没有得到深渊的授权,写下的祝福法阵的效果会比现在这个弱很多就是了。"
啊?所以你还真的能复制这个法阵啊?
"那么我改回去咯!拜拜!"居里笑着挥手道别,然后化成金光的粒子消失了。
直到居里消失之后,【诡面奇士】布莱克才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刚才那个不是空间转移的法术。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召唤术,把灵体召唤出来了吧?"
这家伙真的是敏锐到了让人讨厌的地步,居然一次又一次地看穿了伊莱恩的底牌。早知道来处理诅咒时别带上他就好了。但让这家伙在市政厅附近乱晃,也是个问题。
"既然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接下来就是去决斗了吧?"布莱克问。
"当、当然——"
"我真的不能过去观战吗,大哥哥?"铁诺打断了伊莱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狮人少年。
"都、都说了,好危险的!要、要是打架的时候波及到观战的你,该怎么办?"伊莱恩白了小胖子一眼,"乖、乖乖地跟军团他们一起回去广场那边待着,或者回孤儿院找其他小孩一起玩,总之不要跟过来!"
"可~是~!"
"军团,你派一个子机送铁诺他们回去吧。你就跟我来,把战斗过程记录下来给他们看。"伊莱恩吩咐道,但他想了一想,转过来问布莱克:"把、把战斗记录下来,应该没问题吧?"
"掐头去尾,不要把对话录进去就没事。如果我双重间谍的身份暴露了,我就没法给你提供情报了。"【诡面奇士】布莱克耸肩,"还不如说,如果你们能好好加工那个战斗录像,捏造出【我和你战斗过了,并且负伤躲藏起来了】的事实,然后把录像不~小~心~地流出外界,这样对我反而更有利。这之后我就可以躲起来装作养伤,不断把【四灾众】那边的情报泄露给你了。"
这家伙真的是,从头到尾都在想着怎么躺平偷懒啊。
"就、就这样吧。"伊莱恩和其他人一起坐电梯回到一楼,"那、那么我们分头行动了?"
"军团,顺便再叫一名子机过来,协助我搬运档案室里的资料。"帕克又吩咐道,"只希望市长的钥匙还能打开档案室。"
你干脆搞点炸药,把档案室的大门炸开吧?
"你通知洛里安他们,说诅咒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吗?"伊莱恩也问军团。
"确定。已经向系统发出消息,其他搜索队已经中断了搜索。不过洛里安先生在一所医院里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他希望你抽空过去看看。"
"我会的,等我和这家伙决斗完就过去。"伊莱恩看了一眼布莱克。布莱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套伪装,衣服变成了皮革长袍,帽子的款色也变了,然后他还多出来一脸的络腮胡子。刚才进电梯时他还不是这副摸样的,这个变装速度真的厉害了。
"用、用的是全息技术?"伊莱恩问。
"哈,有眼光。"布莱克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那个是全息投影,所以他的手直接从胡子的幻影中穿透过去了,"【全息帷幕】——好用的间谍工具,总得随身备一个。"
他不这么说,伊莱恩都差点忘了这小子是个间谍。
"好厉害的装备啊,我也想要一个!"铁诺对布莱克使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攻势。
"这玩意超级重,充满电要八个小时,使用起来两个小时就没电,使用过程中还一直发烫,把我的小腹烫得老难受了。相信我,你不会想要随身带着这种道具的。"
【是真话。】麒麟半开玩笑地给他测谎。
你不用给他测谎也是可以的……
"欸~?没趣!"
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都流行说这个?该不会是从哪个卡通片里学来的吧???
"那、那么,我们先走一步。"伊莱恩告别了铁诺等人,和布莱克一起往指定的地下避难所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