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交流,但他的交流对象并不是在场的任何人。
那个震动并没有停下来,但它也没有加剧。似乎在观望着。
固拉德也奋力挣脱寒冰的束缚,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冰块之中挪了出来。
寒冷并没有吞噬他。他用念动力震碎了黏在身上的冰块,同时也利用震动来让身体升温,抵御寒冷。
固拉德的念动力并不是很强,他不擅长这个。准确地说他对他自己能用的所有魔术都不擅长,都是半桶水的状态,但是又能靠着龙族那力大砖飞的庞大魔力把魔术用出来。所以他用念动力产生的高频振动来让全身升温,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煞星还是看出了端倪。他看到了固拉德拥有的,那深不见底、用都用不完的魔力。那不是下位龙中的地龙能够引发出来的魔力。
"你小子……和【光脉】连接在一起了吗?"星辉龙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掌握到控制光脉的能力的?"
"【光脉】?是指……【龙脉】?"
"那是很久以前的叫法,现在早就不流行了。"煞星纠正道,"连到巴哈马群岛的光脉只是龙之大陆上【光脉】的一个支流,就像是巨大脉络里的毛细血管一样小的部分。因为流量很小,所以控制难度会相对地小。但这也不是你能随便摆弄的东西。
谁都不应该滥用光脉的力量,那不是我们能碰触的力量。
乱搞一通的话,最好的情况下只是你一个死掉而已;最坏的情况则是天地异变,连整个星球都会炸掉。你真的打算让所有人和你一起陪葬吗?"
"不,可是,我只是——"
"因为这里是你的龙穴,所以你在无意识间引出了光脉的力量?"煞星继续质问。
"也、也许吧……"
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啊?!——众人心里都在怒骂。
固拉德完全就是个定时炸.弹吧?这根本就是定时炸.弹吧???明明都在干涉光脉的力量了,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在干涉啊?!
"够了。"煞星掩脸,"管你是不是在利用光脉的力量。哪怕你用上全部的光脉的力量,我都不会输。先全力把你揍翻再说!"
煞星你在搞什么啊?贝迪维尔心里疯狂吐槽。这种时候还去刺激使用光脉力量的固拉德,这不就等于在一颗定时炸.弹面前蹦迪吗?再打下去,要是光脉完全失控了怎么办?
但这是两条龙之间的决斗,见证人们没有办法插手。贝迪维尔只能默默地把这一切看到最后了。只希望不要搞出来一场大爆.炸,把整个巴哈姆群岛炸飞……
煞星的攻势更加凌厉了,他不停地释放着寒冰枪,让冰枪如同狂暴的雹雨般落下。他的攻击已经不再是执着于命中固拉德,而是朝着大致的方向发射冰枪。因为寒冰枪就算没打中敌人也能起到效果,它们落在周围的地面上,把周围的空气冻结,形成一层厚重粘稠的冰雾,降低战场上的气温。
而飞不起来的固拉德,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这个寒冰牢狱。即使他持续地和煞星对射、并且用念动力震动身体来提升体温,这种升温的手段还是要远远劣于寒冰枪降温的效率。
"哈…哈啊…哈啊啊——"岩铠龙喘息得更加急促了,他身上每一块龙鳞都沾满了冰霜,他的颤抖就没有停止过,看起来非常辛苦的样子。
尽管如此,固拉德依然没有打算放弃投降。事情变得诡异起来了。
如果煞星继续这样给固拉德压力,岩铠龙这家伙会不会真的开始自.爆,引.爆整个光脉,让在场所有人都卷入灾害之中?这样打下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就在贝迪维尔犹豫着要不要出手阻止煞星的时候,又有新的变故出现了。
光脉,涌了出来。
光子的浓度高到肉眼可见,一丝丝一缕缕发着白光、飘带状的东西,开始从地底涌出。有些是透过大地的裂缝涌出来的,而另一些则像是直接从岩石中升腾出来的蒸汽那样涌现。
大地,炸开了锅。字面意义上的。光芒的涓流从地底溢出,冲天而起,然后化成更多的光带,开始缠绕在固拉德身旁。
那情况,简直就像是,有一只无形又温柔的大手在拥抱着岩铠龙固拉德似的。
原本就诡异的事情变得越发诡异。按道理说即使固拉德能够借助光脉的力量来战斗,如此涌出的光脉也只是像蒸汽一样从地底喷出,然后飞散到空中而已。但现在这些光脉形成的飘带却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它们……很明显地,在保护着岩铠龙。
收到了光脉的守护,岩铠龙固拉德身上的冰霜也逐渐消弭,如春天般的温暖缠绕着他。他身上开裂的龙鳞、爆裂的皮肤、被割出的伤口,也全都在急速愈合着。
"这不是……完全在控制着光脉吗?"就连煞星看到这一幕都啧啧称奇,"居然能实现这种程度的控制,把光脉的魔力据为己用!龙之大陆的巨龙都是天才吗?!"
不对吧,澄空龙阿拉赫斯虽然也有在利用光脉的力量,但那也只是间接地利用,从来没有直接拿光脉的魔力来用过。
岩铠龙固拉德很明显是异类中的异类,即使在龙族里面也是异常的家伙。
"不…是……!"然而被光子的风暴包围的固拉德却艰难地辩解道,"它在失控……!她醒过来了!"
她(She)?为什么要给一种力量赋予性别?简直莫名其妙。
然而煞星他们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果然是"她"——一个女人出现了。
准确地说,那是一个有着女人轮廓的光之生命体。一个灵体。
被光芒包围着的她有着白皙的皮肤以及一头火红色的修长秀发,那秀发在半空中随风飘荡,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不是人类。从那尖长的耳朵看来,她应该是精灵。又或者原本是精灵,如今她却是灵体。
【邪灵】吗?……不对,既然是红色的,她应该是混沌的化身,是【幻灵】吧。
真没想到从光脉之中居然诞生出了【幻灵】。更没想到的是,这幻灵还有着自身的意志,很明显她正在保护着岩铠龙固拉德。
固拉德从一开始就不想和煞星决斗,正是因为他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只要他在决斗中陷入不利的局面,栖宿在这片大地的光脉之中的幻灵就会出现,并对他施予援手。
但是固拉德没法控制光脉,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在控制光脉,而是这个幻灵在控制。而灵体——特别是代表混沌势力的幻灵,是一种失控的力量。也就是说这里的光脉其实已经处于危险的失控状态了。
"固固固固固拉德——!"那个精灵女子外形的幻灵拖长语气叫唤道,仿佛在呼唤自己的情人……或者亲人。
"不、不要这样,妈妈!请平息你的愤怒!"固拉德也在慌乱地制止对方,"我没事的!这里只是小打小闹!"
"不能伤伤伤伤害固拉德德德德德德——!"那名幻灵明显没有听固拉德的建议,转过来看着煞星:"杀杀杀杀杀杀了你哦哦哦哦!"
"所以我还成坏人了。"煞星没好气地说。
不过和灵体讲道理没有用,灵体大多数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都是人们某些愿望具象化出来的产物。能够自我思考的灵体是比较少见的。煞星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明显不是那种能够自我思考的类型,她只是过去的一个回音,一种思念体而已。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固拉德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再攻击过煞星。但是那个幻灵红发女子狂暴地冲了过来,朝煞星挥动手臂。
火焰从她的手中倾泻而出,比龙焰还要凶残,热度也更高。
星辉龙一边走位一边释放冰雾来抵抗烈焰。寒冷与灼热对撞在一起,相互抵消……才没有。烈焰的热度超过了冰雾,瞬间就把冰雾蒸发殆尽,而那灼热依然不依不挠地追赶着煞星。
星辉龙煞星原本就是从红火龙进化而来的,他对火焰有相当强的抵抗能力。但这样的他依然觉得灼热难耐,身体仿佛要被烤焦了。可见幻灵红发女子的火焰热度已经上万度了。
"你们离远一点,她很危险!"星辉龙大喊道,让决斗的见证者们拉开距离。煞星都很难抵受的灼热烈火,要是烧到或者有一点余波殃及贝迪维尔等人,他们都会瞬间被烤干吧!
不需要煞星特地提醒,贝迪维尔等人早就被火焰的余波的热力逼退,已经退走到距离战场超过百码的地方。从这个距离几乎要拿望远镜才能好好观察战场的情况了,在场只有眼里特别好的科博特能够不靠工具看清一切。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场面真壮观啊。无数的光子洪流从地面涌出,化成无数的光之纽带,飞向并缠绕在那名幻灵红发女子身上。白色光之纽带逐渐变成火红色,最终和那个女子火红色的头发融合到一起,一同在空中飘荡。仿佛整片天地都着火了,光之纽带营造出来的是火光,女子的头发发散出来的也是火光,她一举手一投足扬起的烈焰更是火光。
这个火焰的幻灵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岩铠龙固拉德会称她做"妈妈"?
如果那是一头母龙形成的思念体,固拉德称她为妈妈尚有可能。但那个明明是精灵族的女子耶?从头到脚就没有一点龙族的特征,没看到龙尾巴,甚至连一片龙鳞都没出现在她的身上耶???
所以固拉德不仅是个恋母的变.态,他贪恋的还是异族的女子吗……
……固拉德和煞星完全是同道中龙嘛!都是变.态。
"我怎么总觉得你刚才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科博特问贝迪维尔。
"和你没关系吧?"狼人青年吐槽。
科博特露出神秘的笑容,没有搭理贝迪维尔,而是飞过去找岩铠龙固拉德。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去找固拉德?真是奇怪的家伙。不过固拉德没有加入战斗,似乎也不会被战斗波及,姑且让科博特自由发挥吧。
而煞星这边,他已经用冰系魔术变出了巨大的冰之大剑和冰之大盾,并且用前肢抓住武器,像人类那样开始使用起武器来战斗。这种事情在龙族的眼里必然是匪夷所思的,巨龙们一般依赖龙息来战斗,要么就是法术,即使陷入必须肉搏战的境地也会偏向于使用尖牙利爪来打斗。
巨龙们的自尊心本来并不允许他们像人类一样使用工具来战斗,他们大概会认为那是一种软弱的行为。
但是煞星的武器是用法术变出来的。原则上说这也是法术的一种,所以没有问题……吗?
冰剑和冰盾的好处在于,它们的魔力是由煞星直接供给的,它们能一直保持着这个低温,能很好地抵消那名幻灵红发女子释放出来的灼热。于是被热浪追得到处跑的星辉龙,终于恢复了凉快。
力大砖飞式的战斗,又不是那名幻灵的专利。龙族也是以类似的战斗方式而闻名的。如果对方想靠超强的烈焰攻击把整片天空点燃,那么煞星就还以颜色,把灼热的空间冷却下来罢了。
不过,当然,单靠煞星自身的魔力不可能赢过光脉的力量。如果幻灵红发女子是从光脉那里源源不绝地攫取魔力的,她不可能输给煞星。煞星能做的只是在自己身体周围构造足够强力的防护罩,然后把寒冷的冰雾充盈其中,用冷气去抵抗灼热。
冰剑与冰盾就是为之而设的。煞星放弃了把冰块投射出去杀伤敌人的攻击手段,改为用近战攻击,就是为了让冷冻更有效率地缠绕自身。他开始和那名红发女子近战缠斗起来,连续地挥舞冰之大剑去砍劈对手的身体。而那名幻灵也不甘示弱,疯狂地用烈焰来反击。
从她双手中喷射出来的火焰洪流是如此之猛烈,以至于它们本身就是一种"近战武器",不仅是把冰块融合,甚至是可以斥开煞星的剑刃。
煞星的冰之大剑在每次攻击之后都会融化得不成形,但是马上就会被重新灌注的魔力修补,变回锋利坚硬的冰之大剑。煞星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他不停地用大盾去抵挡对手发射过来的烈焰,一次又一次地化解危机。
就在煞星和那名幻灵打得难分难解之际,科博特也落在了固拉德身旁,问岩铠龙:"就没办法让失控的光脉恢复平静吗,固拉德先生?"
"没、没办法呢,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控制它。"岩铠龙眯起眼,看着围绕自己身体的那些光之纽带,"这光脉偶尔会在我陷入危机的时候冒出来,给我补充魔力。但它并不是受我控制的。更像是,它在擅自行动着。"
它却是是被某种意志操纵,擅自行动着。然而那个操纵它的,并不是固拉德。可是光脉的力量又非常刻意地保护着固拉德,这肯定不是偶然。
"能解释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吗?"鸦人青年于是追问,"我可不想看到光脉失控道尽头然后爆炸,固拉德先生肯定也不想的。如果有解决事件的线索,就最好不过了。但是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勉强你。我猜这是非常私人的事情。"
"哼嗯……"岩铠龙沉默了几秒,"它是。而且它是个有点长的故事,我原本希望可以把它带进坟墓之中的。……但是好吧。如果连我也死了,这个世界上恐怕就不再有人记得妈妈做过的事情了。那样一来实在太悲哀了。哪怕多一个人知道她的故事也好,就让我把它告诉你吧。"
"那可真是荣幸。说不定我会给她写一本传记呢。"
"请不要写传记。"固拉德白了科博特一眼,似乎还把小乌鸦说的当真了。
"咳咳……总之,这事应该从我小时候说起。在我刚诞生不久,还是一条幼龙的时代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