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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骑在树顶上,看到茂密的树丛间隙里,有人的衣角一闪而过,因此才频频投弹制止宁墨生射箭。
宁墨生放下弓,挥挥手,墨卫们马上就训练有素的潜入密林之中,片刻之后,两人便架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头发乱蓬蓬的男子出现了。
“呜呜呜……啊啊啊……”男子一直低着头,嘴里发出奇怪的类似野兽的叫声,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张淤泥活着血污的脸也难以分辨出原本的模样。
“看样子是个疯子!”入青道。
夜色渐浓,光线一点点被黑夜吞噬,身材高大浑身脏污的男子四只脚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整个身体弓成一个虾米,像是遭遇危险浑身警戒又不敢回击的野兽。
“是你!”一直不曾发言的察月木兰突然说道。
地上弓身的男子身形一震。
“你又搞什么鬼?”察月木兰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失踪了几天,没想到今天又玩出了一套新鲜花样。
地上趴着的男子慢慢站起来,原来他的身形高挑挺拔,直立如松,他扒拉开脸上脏乱的头发,用嘶哑的嗓音叫了一声:木兰。
墨卫们已经燃起火把,借着光,所有人都看脏发下那张脏污肿胀的脸,细细辨别后宁墨生的视线一跳:“何世子?”
“见过殿下!”
“你怎么这幅模样!”察月木兰本以为这何新修是故意伪装跟着她的,待看到鼻青脸肿后,慌忙下马扶住他问道。
宁墨生凝目看他,发现他虽然样子狼狈,但应该没受什么致命的伤,他解下马上水壶递给他,用平稳的语调道:“你先喝点水吧!”
察月代为传递了一下水壶,何新修感激一笑,接过后汩汩喝了几大口,再喘了一口气:“多谢殿下!”
“你这两天到底干嘛去了?怎么搞成这样?哪里受伤了?我身上还有点应急的药。”察月见他缓过气,一边说话一边在怀里摸索。
何新修原本凝重的脸色泛出极淡的笑意。
“殿下,我们赶紧回大帐吧!”何新修没有儿女情长,狠狠了下自己嘴唇,似乎想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燕王要谋反……”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震惊了,白露更是直接道:“不可能,前两天他走的时候还说马上就要回来的。”
宁墨生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开始还说不知道燕王去哪里了呢。
“这么说,四弟确实回络城去了?”宁墨生沉声问道。
白露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抿紧了唇不回答。
“谋反可不是小罪,何世子可有确切证据?而且我四弟手上只有个巡防营,这么点人马怎么谋反?”
“应该还有燕城军,我……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何新修犹疑道,“我这两天去猎老虎,不知不觉就走出了林子,一直走到了外围,碰到了燕城军的先锋部队,秋猎场很大,他们又不清楚禁卫军的具体布置,应该是在摸排地形,我误打误撞碰上他们,那群人已经被我全部击杀了,但我想也瞒不了多久,据估计,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把猎场外都围住了!”
“络城里不是还有禁卫军吗?”察月疑惑。
“廖敬雄带了一半禁卫军过来,剩下的都归副统领管,这两个副统领是前两年才升上去的,底细确实还不清楚。”宁墨生眉头紧锁,言尽于此。
这两个副统领,他其实仔细调查过,一个家世清白,一个却是李家的人,怎么如今都听了燕王摆布。
“宁颜如不可能谋反啦,他是临时被陆婉灵身边的侍女叫回去的,他自己都还一头雾水呢!”白露看形势不对,忙出言维护。
“如果他是故意给你做这个局,给自己留个退路呢?如果是陆婉灵逼着他谋反呢?”宁墨生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去禀告皇上吧!”何新修一看几人还在磨磨唧唧,也顾不上身份有别,着急的说道。
“等等!”宁墨生冷静道,“你今天遇见的是我,如果由我将你带回到父皇面前,他难免会起疑心,如今只能你自己去,我会派几个墨卫暗中跟着你,记住,不要提你见过我!”
何新修略一思忖,知道宁墨生说的有道理,当下不再耽搁,翻身上马就要往大帐而去,
不过走之前,他调转马头冲入之前伏身的树丛,从里面脱出一张巨大的斑纹虎皮:“殿下还请帮我将这个带回!”
察月神情一震,这两天他在密林里东躲西藏,居然还一直记得要给她猎一张虎皮,她不由打马上前:“我跟你一起。”
何新修用目光询问了下宁墨生,见他没有反对后,便点点头,两人一起飞驰,消失在夜色里。
梁皇接到消息时,猎场内还一片歌舞升平,他并不信自己的四子会谋反,果然事无巨细的询问了他这两天的所有经历,尤其是问过他是否还遇到过其他的人。
虽然不全信,但此时宁颜如确实不在猎场,而他宠爱的陆皇贵妃也留守络城,陆家嫡支的人也没有随驾的,也就是说,如果陆家真的要造反,他的手上没有一点点拿捏得他们的筹码。
真是疏忽,他一直在防备李家,对于商贾出身的陆家却放松了警惕。
虽然还没有确定,但廖敬雄还是马上行动了起来,将带来的禁军保护圈缩小,皇帐被拱卫在中间,外围也加固了不少防线,按何新修的说法,燕城军本不想正面进攻,而是想出其不意的从山林里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梁皇的犹疑也就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天一亮,前来示警的哨兵浑身是血,带到梁皇面前只来得及说五个字:“燕城军反了”就倒地不起,太医上前探脉,是筋疲血尽而亡。
听到奏报,梁皇浑身都在抖动:“这些叛贼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宁墨生镇定的回:“叛军说是儿臣挟持了父皇,他们是来勤王保驾的。”
“胡说!荒唐!”梁皇气的胡子直抖。
“叛军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说要谋反,总是要找一个蒙骗世人的理由,到时候他们攻下猎场,就可以场面混乱,父皇被儿臣所杀,他们再杀了儿臣,皇贵妃作为后宫最重要的掌权之人,又手握兵权,大好的局面,自然就可以扶立燕王为新皇!”
“痴心妄想!”梁皇怒骂一声。
“不过让儿臣奇怪的是,舅舅如今就在络城内,为何会让局面失控至此。”这个舅舅,说的是李长庚。陆家虽然因江浙一事受了打击,但根基犹在,此时实在没有谋反的必要,倒是宁云玥,除了李染芜肚子里的肉,是彻彻底底失宠,看样子与皇位无缘了,倒更像是要孤注一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不管真相如何,他这一番问话,显然是要将其他两个对手都拖入泥泞里。
梁皇闻言,面色阴沉如墨,但他的心思也无法向这个儿子言明,只能说道:“先解开眼前的局面再说,说说你的想法。”
“如今我们不知道叛军的布置,随意挪动都可能会落入他们的包围之中,只能一边坚守,一边去调援兵。”
梁皇不傻,既然叛军都已经逼近了,络城那边还没传来消息,那么留守的禁卫军多半也叛变了,“好!朕现在就拿平城军的兵符给你!”
梁皇话音一落,皇帐后的帘子便掀开了,梁皇的帐分为两部分,前半部是议事会客所用,后半部分则作为寝宫,此时掀帘而出,手里托着精巧密封铜盒的人,就是诸葛流云。
宁墨生一愣,想不到这个诸葛家的女儿,竟然如此得梁皇欢心,连这样的机密之物,都会让她触碰。
她如今还没有位分,宁墨生见了也只能点头示意。
梁皇接过铜盒,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拿出八棱钥匙插入,那严丝合缝的铜盒应声而开,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一小排兵符。
这盒子做得精巧,世间也唯有这一把钥匙,是神兵袁大师百年前耗费数年心血量身打造的,所有的虎符样式都相同,只是其中机轮齿合有细微区别,梁皇从其中取出平成军的虎符,情势危急,此时已经不容丝毫耽搁,但梁皇递兵符的手略停了一下。
宁墨生装作没看出梁皇的犹豫,出言道:“儿臣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但请父皇代为照料好白大人,他毕竟是我外公,还有二嫂,也是我故人。”
梁皇的面色稍稍一舒,他刚刚就是在担心兵符交出去后,宁墨生就变成脱缰的野马,此时知道他心还有羁绊,哪怕还不合时宜的羁绊着自家的嫂嫂,也总比了无牵挂难以掌控的好,他终于将那半块兵符郑重交了出去:“墨生,猎场这些人的安危,江山社稷的稳固,如今都系在你身上,你万要慎重啊!”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命!”宁墨生行了个大礼,转身大步向帐外走去。
此时猎场已经是一片惶然,燕王谋反的消息迅速流传开,人们都在不知所措的跑来跑去,还有些与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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