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是:“公子来了。”
心漏跳了一拍,“你说什么?”
“公子在离此三里外的营帐中等你。”
循着他指的方向我下意识地就往前迈步,可走出几步又回头,“你不走?”
他摇头,“我得回去救木叔他们,你快去找公子。”
没有迟疑地转身而走了,但心底却阴霾重重,隐约已经猜到根本就没有太多南军赶来,刚才不过是用喊声营造了一个气势,然后假意南军大军将之包围冲杀。否则但若兵力足够的话燕七就不会带着我先跑,且连这三里路都等不及将我送至了要回去营救木叔他们。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不能拖了他们的后腿。不管腿再酸软也都埋着头沉步而跑,阿平就在前方,我与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了。最初有多恼怒,此时就有多急迫,只想立即见到他。其实不到三里我就看见前方有火光了,而跑近了一看发现所谓营帐不过就是三两个,周围严防的人也只剩数百人。
当我的脚步声惊动守防士兵时立即便被喝问:“是谁?”
未等我开口回答听见营中一番异动,随即听见熟悉的嗓音在扬问:“木叔还是小七?”
蓦然间我的鼻中酸楚起来,这个人擅作主张把我送走却在如此形势紧张之时亲自赶来,是要我那心中的恨恼往何处发泄?
静窒不过一瞬,就听见几声“皇上”的轻呼伴随着沉步而来,人影越来越近我却没有迈出一步,直到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我被重重压进某人的怀中。
“阿兰。”轻盈的低叹在耳边,明明嗓音有克制却还是让我听出其中的激动。
我麻木地开口:“你认错人了吧。”
这般改变了的相貌与改变了的嗓音,他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耳旁的呼吸一顿,随即变重了将我从身前拉开了些,幽暗中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你就算变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怎么可能认错?”
我的嘴角不由扬起讽刺的弧度,“也是,本来就是你做的,是我多虑了。”
他没作声,径自拉了我的手往营地走,直到进入营帐中独处时才掌抚上了我的脸,“阿兰,知道你怪我把你送出宫,但是我必须让你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没有后顾之忧?“你想做什么?”
“朱高煦领兵于京城三十里外驻扎虎视眈眈,若不破此局皇城必在暂息之内覆灭,你在我身边不敢轻易冒险。唯有你在一个安全的位置,我才能放手一搏。朱棣的心太大了,他不止要这天下还要民心,乱臣贼子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脱下,浦子口是我特意为他准备的,他若想扫清通往皇权的障碍石,必须得填平浦子口。”
我原本在见他后激动的心绪终于逐渐平复,也被他所言给吸引注意,“你在浦子口除去盛庸大军全力围攻外还安排了什么?”
“绝命桥。”
心头一震,光是听这三字就感寒颤,我竟不敢再追问。他也来安抚我:“好了,这些事让我来忧虑就行,你回来就好,我们即刻回京。”
即刻回京?“不等燕七与木叔吗?”
他眼神一暗,“他们自会追上来的。”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出之前的疑问:“是不是刚才那支围堵朱高煦的军队其实人数不多?”他默然点头,却道了句:“不过百人,是我出宫的护卫。”
惊愣住,我以为的数百人还是夸大了,其实只有百人就佯装大军冲杀进去了。那燕七与木叔还有这百人护卫岂不都凶多吉少?“盛庸呢?就不能让他派兵来增援吗?”
“盛庸那边不能动,他已经压制住朱棣,但若松开一道口子便兵败如山倒。”
“可他们要怎么办?”
阿平的语气很平静:“尽人事听天命。”
心尖处一抽,我的情绪翻涌而上,紧紧抓住他的双臂:“那是一条条人命!难道你连燕七与木叔也不顾了吗?他们每一个人都对你忠心耿耿,肝脑涂地,你不可以丢下他们的。”
眸光深邃了又幽暗了,里头甚至有我不熟悉的寒光,只听他说:“我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