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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人在尘中不是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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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图上位。”

    “这事应该需要你老婆配合吧?”我忍不住插了句嘴。

    “嗯。”霍培一很沉很沉地应了声,然后说:“这段时间我想了……想了很多。我爸被沈家逼死,我为了前途娶个残疾,因为没钱我失去了初恋,太多事了。现在回头想想,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要的是什么?是钱吗?还是早就进棺材的人?我老婆,我很对不起的。”他的喉头一串接一串的低笑,颇为吓人。

    霍培一突然看向我,很认真地说:“扶总,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身上有她的影子,所以我好像也不是真的喜欢你。你说,我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没有说话,但我似乎能感受到霍培一此时心中的迷茫。他在万不得已下选择接受了沈砚的帮助和建议,可是一个变态的建议显然不会是多么好的点子。一个大活人看着报纸上登着漫天关于自己死讯的消息,这其实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我几乎可以想象霍培一抱着钱和银行卡夜夜孤单的样子。

    人的心变化不定,追求着自己以为想要的东西。直到有了对比,才会开始重新审视。我记得上学那会儿看过鲁迅先生的一段文字印象挺深刻的。他说: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需要在这里安一个窗,大家不一定允许。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愿意开窗了。

    所以说,我,陈浩东,沈寰九,霍培一,沈砚,甚至是王悦和时赴等等,有时候也没有真正弄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霍培一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他在开始透彻的路上行走了。

    “霍培一,你怎么样都行,不要牵扯更多的人,明白吗?要不然,我靠你老婆靠你妈!”陈浩东怒指霍培一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警告着,脸上的表情特别特别凶。

    霍培一笑了笑:“那得看我家老婆配合不配合,她要是对我失望透顶,那我只能让你们这一群人都和我趟一条泥江。”

    “你敢!”陈浩东脖子上的青筋迸起。

    而我,内心的情绪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陈浩东是什么人啊,他自己干的事,可能会遗憾,可能会害怕,唯独不敢当的成分不多,这会他这么激动,是在为谁激动,我心里特别清楚。

    霍培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了指陈浩东:“进门的时候,你自己也说和我没什么交情,现在知道要我守口如瓶了?呵呵。”

    陈浩东伸手就揪住霍培一的衣领:“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拖我一个人下水就行。让沈寰九一家子好好过安稳日子,当初你挑拨离间也有错,扶三岁说到底只是个女孩子,你应该让她好好过日子。”

    霍培一偏头看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好。”

    陈浩东这才把他松开,一把推到了墙上。

    霍培一没有多留,没多久就离开了,他走后大概不过十分钟,敲门声又响起来。

    一下,又一下,很缓慢,但很重。

    我的心再度被提了起来,这次敲门的又会是谁?

    可能是有了霍培一到来的警觉,陈浩东麻溜的从腰际拔出胖头给的那两把枪,左右手都给驾着玩命的家伙。

    他对我说:“先从猫眼里看看是谁。我这地方,陌生人不会过来。”

    我被他弄得有点紧张,但出于孩子在肚里,我的紧张很快也被放大,通过猫眼,我看见一张变形的,扭曲的面孔。那是因为视觉上的体验,所以站在门里往外望。比例和形态都和正常比例有所不同。

    只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认出了他。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火速就扭开了门把,沈寰九的脸就这么印刻进了我的眼底,而他的目光只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间就落到我身后。

    我也跟着他的眼神扭头看去,陈浩东举起的两把枪还是对准门口的位置。

    “这迎接的方式很是特别。”沈寰九阴鸷的开了口。

    陈浩东收回家伙,并不友善地剜他一眼。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沈寰九身上,刚刚我光顾着看他的脸所以没注意别的,而第二眼却让我惊心动魄。

    深黑色的西装上印着许许多多的深红色血片,他的手也全是血,皮鞋上也全是血。

    “沈寰九,你怎么了?”我尖叫。

    他冷静地看我一眼,随后对我说:“老婆,跟我回家。”

    那只血糊糊的手向我伸来,很快就与我十指交缠,血液的粘稠很快被我感应到,那种掌心里腻腻的,黏黏的触感极度不好。

    陈浩东说:“当老公当爸爸得有模有样。你下次再敢让她伤心,我他妈一定饶不了你。”

    沈寰九沉默无声,连眼神都是冷的。

    他不再和以往那般和陈浩东较劲,颔首低头看我一眼,又说了句:“回家吧,好吗?我道歉。你要是心里还有气,回去之后再对我出气。”

    我原本就在等他,这句话一出来我的心都软化了。我没脸没皮地说:“嗯,回家。”

    沈寰九总算是有了点表情,唇齿间挤出很轻微的笑声,他捏我手的力气也着实大了那么一分,可以说握得很紧,有种不准备松开了的感觉。

    我回头看了眼陈浩东,虽然没什么言语,但我想说的都在眼神里,陈浩东一手揣兜里,一手和我挥了挥:“去吧。”

    我点头,和沈寰九一起离开了陈浩东的住宅。

    下楼后我就问沈寰九,身上的血哪里来的?

    沈寰九打开车门,在我上前的那一瞬间淡淡地说:“沈砚的,我把他两条腿卸了。三岁,对不起,我没有勇气打穿一个和我生活了很多年的人的心脏。可是因为他你不高兴了,作为你的男人我是应该做点什么。”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一阵冷冽的门风击打在我脸上。

    我愣在副驾驶位,心脏跳得特别快,耳膜也好似因为钻进他的一句话而嗡嗡作响。

    没等我反应过来,沈寰九已经钻进了驾驶位,将车子驱动,四平八稳地开出小区。

    狭隘的空间里满是血腥的气味,他没有开车里的灯,我扭头看着沉然又沉默的沈寰九,喉咙里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车里真的很暗,沈寰九线条分明的轮廓却仍在我眼里很清晰。

    外面的风越来越猛烈,一阵接一阵宛如老虎叫声惹人的烦躁似乎都没有沈寰九这会的沉默来得吓人。

    “你骗我的吧?”我咧着嘴问。

    沈寰九很清淡地剜我一眼:“没有。”

    两个字如磐石般砸了过来。

    车子在一处红绿灯路口停下时,沈寰九闷沉地说:“来不及卖公司了,我们要马上离开北京。我去找沈砚的时候他那很多人,我走的时候也有人看见我满身是血的从沈砚那出来。这事一旦被警察知道,各种证据都会直指向我,所以国内是不能留了。”

    一番话说完,沈寰九吐出一口很沉重的气息出来,缓慢地说:“三岁,我是男人,但绝对不是个没有脑子横冲直撞的男人。但今天你跟着那小子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你觉得沈砚威胁到了孩子,那我就给他相应的惩罚给你解气,行吗?”

    我的嘴边扁到了极点,嘴皮子抽动地说:“是我说的话难听,你这个傻瓜。我爱孩子,你一定比我更爱孩子,我怎么这么糊涂呢?”

    绿灯了。

    沈寰九将油门一踩,车子直冲出去。

    他血糊糊的手伸向我,含笑说:“没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连架都不吵的夫妻,还算哪门子夫妻?”

    我感动得要命,也心疼的要命,当场‘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沈寰九却笑得更浓郁了:“只是现在公司不能顺利卖了,我成了穷光蛋,说起来代价还挺大的。”他又看向我,很柔情地说:“不过我知道就算我以后没有太多的钱了,你也不会真离开我的。所以,也没所谓。”

    我眼泪迸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沈寰九板着张脸:“别哭了,对孩子不好,马上收回去。也不是多大的事,你也一直很希望我们可以静静地生活。”

    到了别墅,姚叔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想必姚叔也早就知道沈寰九干了不好的事。许久未见的泰萨两只耳朵里塞了耳机,看见沈寰九就用习惯性地说起了泰文和中文的混合句子:“哦,宝贝们……”

    之后的一连串泰语我完全听不懂。

    沈寰九从容地笑笑,在泰萨肩膀上拍打了几下,掏出一大叠人民币塞到了泰萨手里。

    “姚叔,他在说什么?”姚叔在泰国待了很久,他的泰文肯定比沈寰九强很多很多。

    姚叔不阴不阳地看我一眼,失去了以往的友善,搅得我像被刀子在割似的。我的小性子造成了很糟糕的局面时,才明白很多事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沈寰九这时候安慰我说:“早晚的事,和你没关系,这里我也早就待腻歪了。”

    姚叔重重叹了口说:“抓紧吧。那种船已经备好了,没有别的偷渡客,就只有我们一家子。到了泰国我会安排好我们的住处,别地不敢说,那边好歹有一些我的死忠朋友。”

    就这样,我们连夜到了停船的地方。

    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我们一家人的转移,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霍培一的一个决定,没多久就潜移默化下让陈浩东也不幸成为了逃亡的一员。

    谁想异国他乡的生活竟一点也没有比北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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