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左脸上包扎的布在雨水的冲刷下,掉落下来,一条狰狞的疤痕映入人眼球。伤口还在发炎,有些地方的肉朝外翻开,又开始渗出血迹。
“小姐。”白术起了哭腔,饶是平日里练武受伤都没哭过的人,现在也抽抽了起来。一掌挥开站在面前的小厮,有些歇斯底里,“滚开,我要进去见王爷!”
小厮没有设防,一把被她推得摔倒在泥坑里,糊了一脸的泥水。看见向里走的白术,没敢犹豫,赶紧从地上扑过去,一把抱住白术的小腿,求情道,“白术姑娘,别让小人为难。”王爷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呢。
“够了,白术,够了!”看着僵持着的二人,安然终是出声制止。
“小姐。”白术甩开小厮,重新走回安然身边,没有办法,抹了下脸上的雨水,还有泪水,也跟着跪在了安然的旁边。感觉到白术的动作,安然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就在安然摇晃着身子,摇摇欲坠的时候,风终于打着伞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大门口跪着的主仆二人,尤其是安然脸上那道疤痕的时候,眼睛不禁睁大,复又回归平静。“起吧,爷有请。”
安然的意识已经模糊,还是白术从旁帮忙才勉强起了身。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到后院儿,又是上次那个地方,又是人未到,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跨进园中,安然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多么刺眼,以至于站不住,全部的力气都靠白术支撑着。司马谨坐于廊下清闲地抚着瑶琴,茹娘在一边欢快地翩翩起舞,二人还时不时地来个眉目传情。二人之间的气氛好得让人不舍得打破,可是安然抑制不住的咳嗽声,还是打破了这一氛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停的咳嗽,让安然双颊都憋得通红。茹娘的视线顺着咳嗽声看过来,可是在看清安然的那一刻,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一跤,“姐,姐姐?”
司马谨看过来的视线,也愣了一下,手下的琴音变了调子,“呛”一声,琴弦断了。
“听说,你有事求本王?”
“王爷,求您。”安然再次下跪,朝着司马谨深深磕了一个响头。
“姐姐,这就不是我说你了,百里明玉的事情,涉及到人命。你可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姐姐如今是想求了谨哥哥放了他,可是这要是传出去,谨哥哥轻轻松松的帮了你的忙,他可是会被人诟病的。”茹娘掸了掸衣裳的灰尘,看向司马谨。
“茹娘说的很有道理,本王为何要为了你而被人诟病。况且,你的诚意,本王也没看到。”司马谨淡淡地扫了地上的安然一眼,随后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丫鬟过来把坏了的瑶琴收拾走。
“诚意啊?这还不容易,刚刚就听说姐姐在外面跪了半天,不如此时再在里面跪上半天吧,这样以后即使谨哥哥帮了你,也好歹有个说词,就说是谨哥哥不忍心才答应的,你说呢?”茹娘蹲到安然面前,水灵灵的大眼睛故意盯着安然脸上的伤疤看着,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
“你!你怎么这样!”白术一急,挡在安然面前。
“啪”,茹娘一个耳光打在了白术脸上,旁边的风眸色闪了闪。
“够了!要是想请本王帮忙,去下面跪着!”下巴朝着廊外一指,茹娘得意的笑了,白术却不可思议般地看着自家主子。
安然默然,规规矩矩地就要跪下去,就听得茹娘在耳边又说了句,“啧啧,姐姐这身衣裳很不错,要是就这么跪在泥地上可怎么好?翠儿,去,把我的那些丁壳拿来,让姐姐垫着跪好了。”
安然脸色终是变了变,看着铺在地上的一排丁壳儿,安然没有犹豫,撩起湿透了的袍子跪了下去。
“小姐。你怎么这么狠?”白术狠狠地瞪着茹娘,甚是委屈,“王爷,小姐还是您的未婚妻呢,王爷本就应该帮忙,为何现在要这样?就是因为她吗?可是,奴婢并不觉得小姐哪里比她差!呜呜,呜呜!你放开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急忙捂住嘴巴。
“王爷,求您帮忙!王爷,求您帮忙!王爷,求您帮忙!”一句话,一磕头。
安然眼神空洞,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决然,看得司马谨一阵心惊。烦躁地挥了挥手,“够了!本王说过,待百里淳归天后,会让百里家所有人都跟着陪葬!百里安然,你当本王是说的废话吗?!既然如此,本王为何还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