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钉在黑色的墙壁上,一律的双臂平伸,如一排排超大的十字架。
衣服上的小个红色十字,都模糊成了一团团血迹,有的还在滴流着。只不过有的血色殷红,有的则黑紫如墨。
坏了。岳平阳这才意识到,自已又闯进了一个异境之中。异境不可怕,问题是这是什么样的异境?莫非是阴曹地府?
那个指示自己进来的老者是谁?莫非是无常鬼所化?他想到了这里,又试了试老乞丐的鼻息,还好,他还有呼吸。有呼吸就是活人,是活人就不会进到阴间。
但这里的气息很阴森,饶是有灵气护体,岳平阳还是感觉到了寒意。他突然明白了,在厂区时,如一和尚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车是不能再推了,高低不平的路面会加重老乞丐伤情,如今之计,只有将车搬离地面。
岳平阳延出灵气,将床车举了起来。一举之下,心下惊骇,乞丐的身体重了数倍,举着很是吃力。但他并没有放弃,一是救人之心未死,二是想有个活人作伴,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确实有点怕。
又行两里有余,走到了洞道的尽头,竟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熬制中草药味。
拐过弯去,竟遥遥看见两扇大木门,门下有一个黄衣老者。这老者正是医院失火时的那个指路者。
黄衣老者迎了过来,先打一揖,又帮着接过车轻轻放到地上,“平阳先生,辛苦了!”
岳平阳不由一愣,“这是什么地方?”
“阎王院!”
岳平阳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我的乖,果然是阴曹地府!心开始扑腾起来,慌得手臂直抖,平日的英雄气慨竟然全消,调息了半天仍然没能平静下来。
推开大门,岳平阳即听到了惨叫声。道路两旁宽大的院落里躺满了人,开颅破肚、摘心取肝、截肢灌药……真是一幅活生生的地狱图。
但很搞怪的是,给他们用刑的不是牛头马面之类的鬼卒,一律是文质彬彬的长衫男子,手拿医疗器械,个个一丝不苟,看模样倒像是治病的大夫。
岳平阳有些看不过去,连忙收回目光。院中地面平展,石道光骨平整,完全可以推车行进。
“这些人,都是世上不良行医者,死后先到这里受罚,而后才能入冥界,生前坑害人一份,此处要补上十分!”
“狠了点吧?”
“不狠,不狠!你道世上何人罪孽最重?”黄衣老者问道。
“杀人者!”岳平阳答道。
老者摇头。
“跟老师睡觉?”
老者还是摇头,伸出三个手指,“有三种,为官无耻者,为医无德者,为师无尊者,此三种罪最大,都是做一赔十的行当!”
岳平阳放下心来,“老先生,我,我犯了什么罪?”
黄衣老者一愣,“平阳先生,此话从何说起?”
岳平阳苦笑,“我们都在这里来了,还能从哪里说起?你老通融通融,我哪儿犯错误了!”
黄衣老者没有答话,一指前边,“先生就在院里!”
前边又一个小院,院门阔大富气,院墙高低起伏,能见绿树翠竹摇曳,亭台楼阁隐约可见,清新香气扑鼻而来。
岳平阳的心落下大半,此处庭院丝毫不带凶煞之气,反倒有一番清朗祥和的气氛。
走到门口,老者轻拍三下古铜门环,两个童子开门走了出来,竟齐齐向岳平阳跪下。
岳平阳还没有反过味来,又有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飘然而出,这老人身着鲜亮的袍子,头带一顶员外方巾,用的却是稽手礼,高声道:无量天尊,恭迎辛田军。
随着这位先生的施礼,身旁的黄衣老者竟然面露惶恐之色,也急忙后退两步,竟然也跪了下去。
岳平阳有点发傻,辛田军是谁?啥意思?受礼不是,还礼也不是。眨眼间,他突然明白了过来,这帮人不是朝自己施礼,而是冲着老乞丐来的,赶忙跃步挪开。
也不知怎么搞的,运气过急,动作过大,猛一撒手,竟然晃动了铁床,咣啷一声响,老乞丐竟然从床上翻滚了下来,嗓子里“嘎噜”一声。
一般而言,像这种病危之人,这种声音都是临死前咽气的兆头。
果不其然,岳平阳伸手一试,老乞丐竟然没气了。看这架式,这老头儿是阎王的亲戚,这下可好,人没求成,倒被“碰瓷”了。
他抬头看了眼那个老先生。老先生似笑不笑,盯着岳平阳上下打量。
黄衣老者赶忙过来,扯一下他,小声道:“还不见过药王孙真人!”
岳平阳这才明白,眼前这位先生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听错了:不是“阎王院”,而是“药王院”。
问题是,药王找自己干什么?噢,难道是知道我没能得到羊妖的灵丹,帮我救治金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