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蒙上了油布,士兵们躲在油布下面,听着侧面装甲板被飞沙走石打得“噼啪”作响,好像被子弹扫射一样。这时候,车里谁说话互相也都听不见,只是看到头顶上的油布慢慢的压下来,因为凹面积蓄了太多的沙子。这时候,里面的士兵就要敲打油布,让沙子飞走。
坦克的车长也都缩进了炮塔。但是坦克驾驶员可不能关上观察窗,那样就没法驾驶了。这时候,驾驶位的观察窗就成了沙粒大量涌入的通道。旁边的机枪手这时候就得负责清理沙子,把重要的地方用雨衣盖上,防止沙子进入机械部分。每隔一会儿就要用手捧着沙土扔出车外。可就是这样,还是有大量坦克因沙尘进入太多,而抛锚待修。
每当沙尘暴有所减弱的时候,修理兵就穿着雨衣、拎着工具箱一路小跑,像工蜂一样穿梭排障。
不管是汽车、装甲车、还是坦克,外表都是惨不忍睹。表面的漆伤痕累累,就像被砂纸打过一样,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
好在这个时候,从后方增援的修理部队赶到了。这次来了三个修理连,和装甲一师原有的修理连加起来,组成了一个加强“修理营”。这才算缓解了修理人手紧张的境况,整师前进速度才快了一些。
……
部队在沙尘暴肆虐的路段艰难前行了三天,直到4月30日到了酒泉,才算把腾格里沙漠抛到了身后。以这个春天的风向,风中虽然还有很多沙尘,但总不至于是沙尘暴了。
逃出了沙尘暴的魔掌,再加上修理人手大增,每天的前进公里数才算过了百。过了酒泉就是嘉峪关。从嘉峪关到玉门关之间120公里的公路,一天就开到了。
酒泉到玉门之间,还算有一些绿洲,但是过了玉门关,眼前就是一片更荒芜的景象了。
古诗有云:春风不度玉门关。
向小强到现在,才算体会到这句诗的意思了。
汽车轮子在满是盐碱硬土的公路上轧着,发出“喀吧喀吧”的声响。向小强叉着腰,戴着风镜和口罩,围着围巾,扶着长官车的挡风玻璃,昂首挺胸站在车上,沿着长长的队列一路开过,扬着手向车上的官兵们致意,鼓舞士气。
只有右侧是车队,而前方、后方、左侧,全是一望无际的大荒原。前方的夕阳血红血红的,惨淡的仿佛要滴出血来。简直就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里除了没有“长河”,其他的全有了。
苍凉、荒凉、悲凉。
怎么形容呢?向小强现在脑子只有一个电影——《新龙门客栈》。现在就是那个味道。
他一边乘着汽车在沙土公路上前进,顶着风沙,心中不断哼着《新龙门客栈》里的苍凉的调子、那种琵琶、铁筝乱弹出的杀伐气,想象着大明东厂“曹公公的马队”裹着黑披风、打着高高的幡子,在大漠风沙中无情地疾驰,屠光龙门客栈,灭了周淮安……
但是,他回头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只狼狈的装甲师无论从气势上、还是行军速度上,都不能跟人家“曹公公的马队”相比。
唉,妈的……向小强在心理自我安慰道:电影就是电影。真把曹公公那马队穿越来,让他们在沙尘暴里跑十分钟,那些马就全得吐血而亡。
……
西出玉门,行军将近四天后,已经进入哈密地区了。总算进了“回疆”的地界了。过了哈密、穿过吐鲁番、从昌吉和乌-鲁-木-齐穿过天山北脉,就进入北疆了。
哈密和吐鲁番都在天山南边,属于南疆。但是,在明苏协定中,这两块汉人众多、物产富饶的地方并未割给苏联。现在苏军已经把南疆的其他地区都占领了,但并没进入这两块地方。到目前为止,苏联还是说话算话的。
但是向小强并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斯大林现在就像一头熊一样,在一旁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如果大明不能打好这一仗,不能在这一仗中向斯大林展示:明军即使劳师远征也能保持很高的战斗力,那么斯大林就会认为大明不具备守住西域的能力,他一定会进一步吞并北疆。
5月8日,部队进入了吐鲁番盆地。5月9日,部队过了乌-鲁-木-齐,进入昌吉地区。
现在,已经正式进入北疆了。现在已经进入叛军的势力范围。
而从对方那边来看,现在“明侵略军的铁蹄,已经正式踏上伊犁帝国的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