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人是他的亲兵头目莫崇,和他沾点瓜蔓亲。虽然打仗不怎么行,但是一向善于逢迎,又喜在背后进人谗言。所以颇受这位“表舅”的青睐,引为心腹。他也就愈发变本加厉的窥探他人阴私,偷听只言片语。为此祸害了不少人。不但百姓们深受其害,便是匪伙中吃了他苦头的人也不少。
莫崇垂手道:“适才我在外面观望,见来了不少弟兄的眷属……说是要随队迁徙吧,却不带行装干粮,空着手鬼鬼祟祟进来,找到自家亲人便拉在一边说悄悄话,背着人不让听。这中间恐怕大有文章……”
原来,就在下令收拾行装之后的第二天中午,青莲圩里便出现了新的混乱:匪伙的家眷们一个个都进了镇,妻子找丈夫,父母找儿子,有的拉,有的劝,有的闹,有的哭。冯海蛟龙集团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许多人都是很快就被这巨大的浪潮冲击得四分五裂,混乱不堪了。
于是,各种各样的消息就带着无形的翅膀传布开来:“回家能活命,捉住必杀!”“黎蛮女县令要调来几万琼州府黎兵苗兵,山沟里到处要过兵了”“米饭都吃不上几回,吃好的是官长,吃丑的是我们小兵!”“在家欠了租子被财佬打屁股,在这儿点卯迟了被头目揍军棍,穷人到哪里都是被欺侮!”“官府,官府个卵!熊文灿自己都要被砍头,还跟他们做官的去送死!”匪徒们的心动摇起来了,原本偷偷摸摸的跑路,已经变成了公然的行动,不少胆大的已经带着东西随着亲人走了……”
冯海蛟听了他的话,勃然大怒道:“这还了得!不来个杀一儆百,都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杀!杀!杀!”说着,他伸手抓起腰刀,就要出去看个明白。
刚走到门口,便遇到了毕轩盛,见他气冲冲的带着佩剑要出去,故作惊讶道:“老爷,何事动怒?”
“这帮子新码头的兔崽子,仗没打,白吃了我几个月的粮,如今要挪个窝,一个个就和兔子似得要跑了!”冯海蛟恨恨道,“得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军法如山。”
“是,非如此不能震慑军心。”毕轩盛赶紧逢迎道,他看这冯海蛟出去,又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莫崇,微微的点了点头。
冯海蛟提着鞭子带着十几个亲兵,怒气冲冲的赶到圩场上,这里乱哄哄的堆满了杂物,土匪和眷属们来回穿梭,闹哄哄的一篇忙乱。
他放眼看去,果然圩场上的女子不少,有老有少,还有的拖着孩子——大多脸生,显然是前不久才来投靠的喽的家眷。看到他们和喽们拉拉扯扯,哭哭啼啼,冯海蛟愈发恼怒,觉得这些眷属是来坏他事的。
“脸生的,统统给我拿下!”他手中鞭子一挥,喝令道。
身边的亲兵如狼似虎,顷刻便将十多个女眷绳捆索绑,押到冯海蛟面前,大声吆喝着:“跪下!”
冯海蛟举着马鞭呵斥道:“你们这些大胆妖妇!大战在即,竟敢混入营中妖言惑众!说:是谁叫你们来得!”
被抓来得都是些农村乡野的妇女,因为听说冯把总的队伍要开走,急着赶来看望家里的男人,劝男人跑路的自然是有,但是多数妇女胆小怕事,并不敢撺掇男人回家,只是带来了些衣服干粮相送,免得行军路上冻饿。再说几句体己话,若是男人有几两饷银、几件掳来得细软能带回家去,那是再好不过。
没想到话没说上几句,却被绳捆索绑的押到了冯海蛟的面前。
冯海蛟是什么人,在阳山县里无人不知道,此刻见这煞星凶神恶煞,眷属们都吓得没了魂一般,任他骂了半天,才有人颤颤巍巍的应道:
“奴婢等是听说冯老爷的队伍要开拔,怕男人在队伍上衣食短少,才过来送衣食的。”
“胡说!我看你是奸细!来蛊惑军心的。”冯海蛟暴跳如雷,“拉下去,都杀了!”
圩场上顿时哗然一片,十几个喽忙过来,齐齐给冯海蛟跪下,磕头哀告,说这些都是自己的老娘媳妇,来送衣服干粮的,并不敢教唆逃兵。为了表示所言非虚,还把送来得破衣烂衫和黑硬的杂粮饼拿出来。
“老爷!”内中一个喽道,“要是叫小的们逃走,何必送来衣服干粮呢,小的家就在十里地之外,真要跑,空着身子就跑了。请老爷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