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里看见一丝的喜气,倒像是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可虞折烟肚子里明明怀的是他的孩子,将来生出了,亦是他第一个孩子。
待瑜儿走后,王爷的眼底露出了颓败的神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没想到这孩子来的竟这样的不是时候。听闻那林小姐可是风扬跋扈的人,倘若知晓自己将来生的孩子不是长子,便是那林之更亦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玠的眼里满是郑重,“我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还请父亲成全。。”
“可你想过将来要怎么办吗?咱们南安王府又有多少眼线,能瞒不住谁?”
封凰垂眸沉默了片刻,“我会在城外安置了宅院,将折烟弄过去,在府里只声称她已经被休了,定然不会有人怀疑。”
“看来她留不到过年了,赶紧去封锁消息,莫要让她怀孕的事情传出去。”南安王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是要如何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
风雪后,阳光照在积了厚厚一层雪的枝桠上,扑腾着翅膀的鸟儿经过,树上的冰棱噼噼啪啪的掉在地上的雪堆里,如同插进肌肤里的利刃。
虞折烟醒来的时候,发现封凰正攥着自己的手,满脸的复杂看着自己。
她忽然露出了激动的表情,那张极美的小脸上也满是喜色,她有些支支吾吾的说,“我隐隐约约的听见大夫说我有了身孕,是真的吗?”
封凰忽然笑了,她心中陡然涌出浓浓的温柔,竟舍不得移开眼睛,“是真的。”
“你可高兴?”虞折烟伸手去抚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她肚子里是封凰的孩子呵,生出来定是和封凰极像的,只想到此处,她就觉得心里一阵暖意。
“高兴。”封凰笑容温熙,他的手也慢慢的伸向了她的肚子,似乎感受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脸上终于有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虞折烟感觉到他手上的凉意,不由得心里暗叹,封凰的手竟从未温暖过。
“大夫说你胎像不稳,需要静养。”他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明日我叫侍卫们送你去山上的别院,你好好静养。”
“什么?”虞折烟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惊到了,“我留在府里不成吗?我保证绝不会出去胡闹。”
封凰抽回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听大夫的话,放心,我会经常过去陪你的。”
虞折烟听到这话,原本不悦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的暖意,她坐起身来,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封凰,你定要去看我。”
他目光温柔,灼热的几乎能将人融化,“不是你,是你和咱们的儿子。”
虞折烟咬唇道:“你怎知它是个儿子,而莫不是女儿。其实我倒希望是个女儿,来日将她如公主一般娇生惯养着,以后替她找个好夫君。”
封凰陡的笑出声来,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傻丫头,你倒是想的长远。”
他说完将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出来,只是那荷包的封口处已被人用针线缝死了,“这是娘在寺庙里求的,你以后便留着罢。”
虞折烟伸出玉葱一般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只见里面传来纸的沙沙声,不由得叹道,“什么东西这样的什么,莫不是你给我的休书,竟这样的厚。”
虽然只是她的玩笑话,可封凰的眼底顿时又一丝紧张划过,却霎时消匿,“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傻话,不过是一些护身符。”
虞折烟捏在手里瞧了瞧,脸颊露出深深的笑意,“我有不是蠢物,怎会真以为里面有休书。”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虞折烟的东西已经被打包好了,府门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只等着虞折烟出来。
待她拜别王爷王妃时,南安王妃的眼底有着淡淡的泪痕,虞折烟安慰道:“娘不必担忧,等我养好了身子便回来。”
谁知王妃听了她这话,顿时哭的更加厉害,一个劲的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后来王爷轻声安慰了几句,才好了些。
其实王妃也是心中知晓,她这一走,便是很难再回来了,这个傻丫头,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拜别王妃和王爷之后,封凰亲自将她送到了马车上。
虞折烟掀开帘子,忍着眼底的泪,“封凰,你定会来经常看我的对不对?”
“恩。”封凰点了点头。
她觉得周遭的寒冷皆化作春意和暖,她仰着脖子,“还有一个月便过年了,我不愿意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山上,你能不能接我下来陪爹娘还有你一起过年。”
封凰脸上的笑容僵住,“好。”
虞折烟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从车上下来,钻进他的怀里,终于说出了心底盘桓已久的话,“我不在府里了,你莫要去找别的女人,否则我会恼的。”
封凰的双臂紧紧收紧,将她更紧的搂在怀里,“好,我答应你。”
很快马车便走了,虞折烟坐下车上,路过府里西门脚的时候,却见司墨正站在墙上,脸色复杂的看着马车,只是他的眼底不再澄澈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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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虞折烟看见街道有繁华变的凄凉,由青砖白瓦变成茅屋草舍。她手里的暖炉早已冰凉,浑身也被冻得瑟瑟发抖。
瑜儿将第八件披风给她披上,那张小脸上也满是气愤,“为什么世子要让小姐来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是什么静养,分明是受罪。”
虞折烟也是心里疑惑。可还是劝瑜儿道:“说不定山上会好些,你到了也会喜欢的。”
然而待虞折烟进了那别院,只瞧见房顶上满是茅草,屋内亦是有些破败,只是东西倒是齐全的,只是大都生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这如何能住人。”她对送她们过来的马夫道:“送我们回府。”
那马夫却摇了摇头,“世子妃,今晚有大雪,只怕这几个月山路都被封了,出不去了。”
“什么?”虞折烟脸上露出一丝的诧异,难道是封凰故意将她送到这里来的吗?为什么他要让她受这样的苦,可她的肚子里明明还有他的孩子。
虞折烟虽有万千的疑虑,却也不知往何处去说,待瑜儿将东西都整理好,虞折烟已经在床榻上睡下了,她身上盖着五层被子,瘦小的身体缩在里面。
瑜儿见她手露在外面,便想帮他放回去,谁知刚她手里原本攥着的荷包正巧掉掉在了地上,沾染了一片的泥。
她见虞折烟这样的珍贵这东西,便捡起来想要洗干净。
她以为里面放着的是香料,便用剪刀顺着封口慢慢的剪开,只想将香料拿出来。
谁知她刚刚剪开,里面便露出了一张写字的纸,她轻轻展开,顿时脸色大变。
瑜儿自小便跟着虞折烟,也是认识几个字的,虽然这张纸上有几个字他不认识,可她清楚的知道,这竟是一封休书。
而却最后的落款处,竟是封凰的名字。
她几乎颤抖着走到虞折烟的身边,想要将虞折烟叫醒,却见埋在深深被子里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如同陷在一场美梦里。
瑜儿那伸过去的手终于慢慢耳朵退了回来,然后用帕子沾着水,将荷包上的污泥擦拭的干干净净,然后再重新放好,放回到虞折烟的手里。
梦中的女子紧紧的攥着荷包,嘴里轻轻的呢喃着,“封凰。”
瑜儿的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想来她家小姐聪明了一世,如今竟被一个南安王世子耍的团团转,如今来到了这苦寒的地方,竟还是心心念着他。
然而山中的日子越发的贫寒,那些炭也是极省着用的,虞折烟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愈发的厉害,有时候一天要吐四五次。
可她一天天的算着日子,每过一日便拿着簪子往屋内的柱子上画上一道,然后总是不厌其烦的说,“封凰说过的,等过年的时候便接我回去。我还从未在青州过年,竟不知道他们这里是怎样的,想必与京城和江南的不同。”
瑜儿心里酸涩,只背过去擦了擦眼角,她明知道封凰不会过来,却还是说,“如今大雪封山,世子殿下只怕不会来了罢。”
虞折烟的手指划过柱子上的一道道痕迹,脸上却满是幸福,“他说过回来的,就一定会来的。”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直到隔着白雪皑皑的山,依稀能听见隐隐传来的炮竹声,可依旧没有一辆马车停在他们的院子前。
直到大年三十那一天晚上,瑜儿难得的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等她摆在桌子上去叫虞折烟的时候,却见她正坐在窗户旁,望着窗外发着呆。
她如今连首饰钗环一并不带了,头上只梳着一条长长的辫子,尾段有红绸绑着,显得显得俏皮可爱。
“小姐,用膳了,我煮了您最喜欢的腊肉。”瑜儿勉强挤出一丝的微笑,“您要是再不去,奴婢也都吃完了。”
虞折烟却并未搭理她,只是看着远处的白雪中,似乎有一匹马过来,踩着半尺高的积雪,十分费力的跑着。
“是封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