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周围会见了之前被强行迁挪出宫的一些魏朝职司的负责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保障原来皇宫用度的。杨瑞生活节俭,加上之前二十年内宫里没有嫔妃,只有杨瑞和杨曦两兄弟。宫里生活并不怎么铺张,日常用度只要体现在宫女和太监身上,但原本宫女和太监的数量就不是很多,这次又被赶走了大部分的宫人。宫里除了宫廷侍卫之外已经是冷冷清清。韩健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按照原来帝王的规格来善待杨瑞,让这些职司衙门不能有任何对杨瑞的亏待,就连已经荒弃很久的御膳房也要重新启用,包括宫里的采办也由户部以军需的名义设立专项款项。免得再令内库空虚到连为杨瑞看病的钱都没有。
等安排好,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不知觉间韩健进城已经有两个多时辰,眼看天色将晚,韩健并无离宫之意,回过头看着灯火暗淡的寝宫,韩健心中还是有些舍不得。虽然他知道东王府里的女人都在盼他回去,顾欣儿和林小夙分娩时他都不在身边陪护,家里很希望见到他平安无事一诉别情,但韩健还是觉得要留在宫里让杨瑞感觉到他并非只是敷衍。
等天色差不多全暗下来时,小太监过来通禀说原来帝王寝宫云慧殿已经收拾好。韩健进到里面。法亦还遵照韩健的吩咐陪在旁边,而为杨瑞和小公主熬的药也都端过来,杨瑞只是用汤匙喂了女儿,而她自己的那碗药还摆在桌上连动都没动。韩健上前道:“你身子原本就不好,如今生病更需要调养。”
杨瑞仍旧对韩健不理睬,但就算她心中再强硬,也知道现如今她已非曾经的帝王,她更需要韩健这个男人来作为她的支柱。但她还是不能在心中原谅韩健的过失,就算韩健回来想拼命弥补,她也好像发脾气一样非要跟韩健怄气。
韩健没多说。继续留在寝宫内,上灯之后,东王府那边已经很着急,先是让侍卫过来通禀。到入夜之后。更是让经常入宫的杨苁儿亲自进宫来劝韩健回府。
韩健得知杨苁儿已经进宫,却不知该不该去见。杨瑞对韩健仍旧不理睬,韩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留下,让人通传让杨苁儿到杨瑞的寝宫来。以往杨苁儿便经常进宫,自然对皇宫内帷熟门熟路,不多时杨苁儿已经在小宫女的引路下过来。见到韩健,杨苁儿快步走过来,目光都未离开韩健的脸。
韩健立在门口,等杨苁儿过来,却是将她轻轻揽在怀中,杨苁儿死死抱着韩健,半年多不见,杨苁儿又是初为人母自然对韩健颇为记挂,眼前见到丈夫杨苁儿哪里还记得家中女人所交待的那些,先把自己的相思之情抒发出来才好。许久之后杨苁儿才从韩健怀里出来,韩健指了指里面的方向,在她耳边低声道:“一会进去说话得当。”
杨苁儿很温驯点点头表示明白。韩健这才与杨苁儿前后进到杨瑞的寝宫内,杨瑞却将注意力放在小公主身上,但她还是能察觉到杨苁儿的到来。杨苁儿施礼道:“妾身见过姐姐。”
杨瑞好像充耳不闻,杨苁儿不敢忤逆于杨瑞,毕竟杨瑞曾经是帝王,她在心中对杨瑞是又敬又怕的,就算现在杨瑞不是帝王,可杨苁儿还是不敢有任何失礼。但见杨瑞根本不理会她,她矮身半晌不见回应,只好求助一样望着韩健。
韩健见杨苁儿如此虔诚都得不到杨瑞的回应,不由有些恼火道:“一家人,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下成见,难道非要闹的鸡犬不宁可才可?”
杨瑞闻言回头怒视着的韩健,如同韩健偏帮了杨苁儿而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一样。杨瑞道:“陛下想回去,谁又强留?这里既不是我的家,将来是否连这宫闱也不得居住,到何处去才能安身?”
杨瑞情绪还是有些激动,从中午见到韩健开始她就一直在发脾气,就算被韩健抱着到寝殿来她也没有给过韩健好脸色。韩健心中也有些恼火,虽然他不想跟杨瑞吵架,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但眼下有杨苁儿和法亦两个对杨瑞恭敬无比的女人在,杨瑞仍旧要跟他发火甚至不当他是帝王,这也令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
“亦儿,你送苁儿回府。”韩健对法亦吩咐熬。
法亦仍旧是听命而为,什么都没说便退下与杨苁儿一道离开,如此更是惹得杨瑞的轻哼。以往法亦只是对她一人言听计从,可到如今法亦已经完全是韩健的人,可以说韩健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她这个曾经的帝王已经在法亦面前没有任何的派头和架子。
韩健出了殿外,只是想通过冷风稍微冷静一下,却在这时有侍卫来通报说是宁原已经进宫要求见他。韩健对宁原协同韩松氏打压异己的事恼火不已,现在又跟杨瑞有一些口角上的争执,更是想狠狠斥责宁原这老匹夫,想问问他究竟要作何。
韩健怒气冲冲到了烨安阁外,宁原老远便已经跪下磕头,带着诚惶诚恐的语气道:“老臣有罪!”
韩健走上前,脸上带着冷笑,道:“宁太师倒是勇于认错,但朕却不知,宁太师何错之有?”
宁原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好像要换得韩健的原谅,至于是什么错他岂能言明,告诉韩健他是想借着韩松氏的手打压异己,令他的势力可以在朝中扎稳脚跟甚至是大权独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眼下韩健却知道宁原已经摆出个朝廷离了他不行的架势,在原本的朝廷体系中,东王府官员已开始站稳脚跟,而且曾经以军事为主的体系之下,全然都是由东王府来把控政权。可在与鲜卑人的战事结束之后,地方跟朝廷的联系完全是需要靠朝廷来完成,如今宁原的势力已经遍布朝野,其他魏朝的旧派系则都被铲除殆尽,韩健若是不用宁原,就需要大刀阔斧改革吏治,这也跟他平稳过渡的方针不相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