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五月底,整个关中中北部已经完全乱套,大批的难民往长安城地区逃难,就算一些城池还没失陷,却只能守着孤零零的城池,目睹着一群恶魔在城外自己的家园上烧杀抢掠,却不敢出去一战。虽然关中百姓恨极了苏廷夏的人马,但也知道这路人马除了抢掠厉害,打仗也跟螃蟹一样是横着走。这是土匪的匪气。
战事真正进入到一种混乱无序的状态,原本作为关中最坚实的屏障,潼关,却在这场浩劫中成为旁观的一座堡垒,因为韩健亲自所率的三万人马,还有苏廷夏留在关西的几万人马都对潼关虎视眈眈,潼关的守军不敢轻易撤出回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廷夏的人马为祸一方。
西王府显然对眼下所发生准备不足,在苏廷夏所部近乎是畅通无阻在关中中北部掠夺的时候,长安城甚至只是闭城门不开,以城中戒严封锁消息的方式不让消息传开。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往长安方向过来,普通百姓还是知道了,原来东王府的人马已经杀到了关中的后花园,随时都可能杀到长安城下。
……
……
五月底,韩健所率兵马的粮草问题没有什么好转,反而已经是陷入绝地。要不是苏廷夏所部和韩崔氏所率的人马在关中内部制造了混乱,被潼关内守军趁势杀出的话,将士缺粮之下战意低下,可能潼关这步棋就走不下去。
韩健为了防备意外的发生,还是向后撤了三十里,在距离潼关关口四十里的地方重新驻扎。距离不远不近,更重要的是以后续的粮草来维持整个大军的运转,林小夙已经是用尽办法调拨了粮食上来,但也仅仅够大军三天的口粮。韩健已经在想是不是也要学着苏廷夏人马那样,靠抢夺来以战养战。不然光在潼关下驻扎着,还要养活五六万人马,简直是难比登天。
几天下来,军中逃兵不少。本来就不是东王军的主力,大多数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洛阳本地守备军,军中少粮,一天只有一顿口粮,士兵吃不饱干脆就跑。黄河南岸已经是悲惨一片,而黄河北岸苏廷夏遗留下来的那三四万人马更是不堪,黄河北边的掠夺同样没消停,韩健让林小夙调拨过去的粮食,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样,连同送粮的几百人马,在过了黄河之后便没了消息。韩健相信,要不是黄河北岸的苏廷夏所部没有大批渡河的船只,他们早就杀过来把他营中的粮草都给抢了。
仗打到这份上,已经不再单单似乎比较兵马数量和战斗力的问题,而是比较粮草补给。
在潼关之内的蒲阪城,韩崔氏的六千人马仍旧没什么动作,虽然韩崔氏带兵截获了西王府大批的粮草,但本身潼关没有拿下,靠一些进出关中的小路无法将大批粮草运出来,也就没法支应到韩健所率的中军大营。
而苏廷夏所部开始时候抢夺的是很欢,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可当韩健撤兵四十里减轻了对潼关的压力,而长安城西王府也缓过劲发现也不过如此之时,已经派出兵马开始反击。关中各郡县的兵马已经往中北部地区调拨,苏廷夏所部抢掠的脚步也受到了阻碍。
紧接着的是关中地区连续多日的大雨。
大雨令道路情况不堪,兵马行进和粮草运输情况都受阻,韩健派了两路人马接应后方的粮草,还是为西王府所埋伏的人马所伏击,运到前线上的粮草有限,军中已经不得不克扣口粮,原本士兵每天还有一顿饱饭,现在也要以一些非战争资源来填饱肚子。就连地方上的郡县,也被韩健勒令运送粮草过来,在大战面前,韩健已经顾不上什么原则,缺粮问题太严重的话只会令军心涣散甚至是发生军变,而他们现在还要保持对潼关的压力不能撤兵。
逃兵的问题也越来越严重。总之从五月中下旬带来的一些好消息之后,到六月初,已经是各种各样糟糕的战报传到韩健面前,韩健愁到几天都睡不好觉。
到此时,韩健也不得不考虑两个问题,要不要撤兵,或者是在粮草彻底断绝之前对潼关发起一轮真正的强攻。
斟酌之后,韩健还是要放弃眼前的计划,找到粮食才是最关键的。如今军中上下都要啃树皮过日子,要找粮食也实在是太难。韩健也只能催促身在长安城的林小夙,看看她能否再用一些特别的手段,调拨粮食上来,除此外,韩健也派了人到周边的郡县去催要粮食。到此时,所有的士兵都长着嘴等着喂,连韩健自己也几天没吃上饱饭。
六月初四,韩崔氏派出护送粮草的一路人马在大雨泥泞中穿过小路,将一批粮草运了出来,总算是解决了韩健眼前的燃眉之急。这批粮草虽说不能让全军上下坚持太久,但吃顿饱饭再坚持个六七天还是可以的。
在全军上下饱餐一顿后,韩健作出了最果断的决定,对潼关发起强攻。
到此时,军中上下已经是怨声载道,而韩健的命令一出,连手底下的军将都颇有意见,刚吃了顿饱饭不至于饿死,现在居然又要去战场上送命?
但他们显然误解了韩健的意思,韩健所说的强攻,说到底仍旧是佯攻。既然有了点粮草,就不能再距离潼关四十里驻扎,这样不能给潼关实质性的威胁。
随着韩健亲率三万兵马重新杀到潼关城下驻扎,原本潼关还准备派出更多的兵马回援往关内去抵御苏廷夏所部,此时也不得不作罢。
一场相持的战事,眼看就将陷入到两方都进退不得的地步,韩健却也派人去联络洛夫人和李云等人,让她们加紧到潼关内部的调查和刺杀行动。韩健感觉到,潼关终究是梗刺在喉,若是不能彻底解决潼关的问题,想摆平西王府终究只是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