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杨科终于忍不住决定投降。也就在当晚,还没等杨科亲自出城迎接朝廷军进城,人便已经被乱兵所杀。城中继而出现了兵变。到十四日仍旧不见结果,不过此时也有人开了内城的城门,令人意外的是,林詹所部并未进驻内城,而只是隔岸观火等着城中这场内乱结束。
到正月十五早晨。城中骚乱基本平息下来,一些守将连同地方将官一起出城献降,同时也将杨科的头颅交了出来。
僵持了大半年之久的北川城一战到此画上句点,北川城被攻破的消息在当天下午便飞马传到洛阳,一时间朝野中人心鼓舞,很多人趁着正是上元节的时候进宫向杨瑞祝贺,而东王府这面来恭贺的人也不少。
北川城下,意味着北方从北关以南,除关中之外已经尽归朝廷所有。北方大半疆土名义是归了朝廷,但毕竟军权皆在东王府掌握中。也就是说东王府现在已经成为天下的半个主人。
……
……
春节皇宫的赐宴被取消,可到了上元节,因为北方战事的得胜,杨瑞特地在当晚准备了酒宴招待群臣,同时也是将北方得胜的消息公告天下。
因为宴席准备的很仓促,宫中所准备的酒菜并不多,有一些还需要东王府这面来供应,等韩健在接见完到东王府恭贺的人进宫之后,才知道酒宴那边已经开始,而没有等他到来。
“殿下。老臣在这里迎候了。”刚到宫门口,黑灯瞎火的便有一人上来,却正是本该早早进到宫里到宴会上的宁原。
此时的宁原好像已经刻意撇开了与朝廷的关系,身为朝廷之臣。已经为东王府的藩属,甚至到宫门也不入,而是在宫门口等韩健到来一起进去。
“宁尚书为何不进?”韩健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问道。
“老臣得知北王府之患已解除,在此恭候东王,加以庆贺。”宁原跟在后面说道。
韩健笑了笑道:“不用恭贺。要恭贺也该恭贺陛下才是。你这个吏部尚书不在,陛下的酒宴终归是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客人。”
宁原脸上露出莫名的紧张,他已经得知宫里的宴会已经开始,这次杨瑞邀请的皆是朝廷派系的将官,他自然是在邀请之列,可他也知道,身为东王的韩健还没进宫,宴会已经开始,这就令他感觉到事情不对,要真是出现什么冲突,他显然是要站在东王府这面。
“殿下还是莫急着往文武殿去为好。”宁原突然提醒道。
“哦?宁尚书这是何意?”韩健停下来看着宁原。
“怕是有人会对殿下不利。”
宁原的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没说是谁,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有人想借着机会刺杀韩健。稍微一想,韩健便知道宁原话中大概的意思,这些要对他不利的人,应该是朝廷派系中人,而作为今日宴会的发起者,杨瑞的嫌疑自然也就最大。
“宁尚书说话之前,最好有证有据,否则旁人可无法信服。”
韩健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疑惑起来,的确在这样节庆加上战事得胜,容易令他产生懈怠,要说刺杀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进宫不会带太多人,虽然宫廷侍卫都在他掌握之中,可今日在宴会上人群很乱,所邀请的又都是朝廷派系的人,要这些人联手来杀他的话,他双拳难敌四手,就很危险。
宁原道:“老臣略有听闻,一些心存歹念之人,一直想对殿下您不利。此次陛下宴请朝臣,却不等殿下前去,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你是说,陛下也知道有此事?”韩健眯眼看着宁原。
“老臣不敢这么说,但依老臣看来,陛下是有意要保护殿下,否则怎不等殿下前去之后再行开宴?但老臣也说不好……如今这形势,谁又能看得懂呢?”
怎么说韩健都是不愿相信杨瑞是要杀他的,但事实上,他的确很该死,至少他站在杨瑞的立场上想是这么回事。
要是他死了,东王府为朝廷所并,那杨瑞内部的忧虑也就没了,就可以重新掌握朝廷的军政大权,甚至比曾经她当政巅峰之时权力更加稳固。
但这么做也会产生内乱,全看她能否短时间内平定东王府因为失去韩健而产生的兵变,尤其还要面对韩松氏等人对她的报复。
“知道是什么人吗?”韩健没有继续走,想的事情也太复杂,很多事他不想继续往下想,便直接问了一句。
“老臣尚未查明,因而……只能在这里劝东王殿下莫去文武殿。”
韩健微微点头,转身到宫门口,对侍卫交待两句,侍卫匆忙而去,便在宁原感觉韩健的要作出什么事的时候,不多久,去传令的侍卫回来,这次却是调了有二百多身着甲胄全副武装的士兵过来。
“调三卫宫廷侍卫,与本王一同往文武殿。”韩健又对宫廷侍卫的值星官道。
宁原有些紧张道:“殿下何故如此……怕是……不妥不妥。”
他已经意识到韩健要做什么,既然是他举报有人对韩健不利,韩健干脆直接带兵进去,但这么做就等于是兵变。接下来会很不好收场,恐怕是杨瑞退位到韩健登基为帝才会结束。
“宁尚书认为何事不妥?”韩健反问道。
“这个……这个……”
宁原完全答不出来,按理来说,韩健如今掌握军权,又全权控制着洛阳,北方又赶走鲜卑人平了北王府,登基为帝也不为过,他自己也选择站在东王府的立场上。可到了韩健真要篡位的时候,他却有些心惊胆寒,他不想做罪人,虽然按照道理说他已经是罪人。
“宁尚书多心了。”韩健笑着拍拍宁原肩膀道,“本王调一些人一同进宫,可并未有逼宫之意。只是想护着周全,若是真有人敢对本王不轨,也好有个照应。若是席间平安无事,难道本王还会将自己孩儿的母亲,赶下皇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