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细腻,自然就敏锐地嗅到了酸气。
她轻咳两声,一副弱不胜衣之态:“泠妃怕是误会了,那火狐是皇上顾念着太后畏寒,一直在妾身跟前念叨,要亲自出宫去寻一只火狐回来,让本宫给太后做围脖和暖袖。”
陌孤寒扭过脸看一眼月华,手在桌子下面悄悄地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略有愧疚,抬眼对太后道:“可惜儿臣没有这机缘,那火狐是月华义兄卧在雪窝子里冻了一天才活捉了孝敬您的,说是一箭下去,那皮毛就糟蹋了。”
顿了一顿之后,又转头对泠妃道:“你若是想要,回头朕再命人去寻,唯独这一件,是月华有心孝敬母后的,送不得你。”
一番话哄得太后合不拢嘴:“这褚将军也是有心了。”
泠妃最是尴尬,原本有意挑唆两句,没成想反倒自己下不来台面,讪讪地解释道:“妾身也是想讨来孝敬皇姑母的,既然皇后也是这番心思,泠儿就不多事了。”
“不多事最好。”
陌孤寒轻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太后见泠妃被落了脸面,慌忙转移话题,招呼大家吃酒,然后又开始老生常谈,絮叨陌孤寒。
“先帝当年在皇上这般年岁,都已经有了三位皇子四位公主了,可是皇上你看看你,膝下这样单薄,只有皇后一人有孕。你不着急,哀家还觉得愧对祖上呢。皇上与皇后感情深厚,后宫和睦,哀家也高兴。但是皇上......”
陌孤寒冲着月华无奈地耸耸肩膀。
两人不断眉来眼去,这小动作被太后看在眼里,心中窝火:“皇上,哀家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她猛然间拔高了声音,吓了陌孤寒一跳,手一抖,碰翻了桌上的汤碗,里面月华刚刚给他盛的一碗热汤,尽数泼洒在了身上。
他赶紧起身,月华拿着帕子给他擦拭身上的油渍,可是汤水眼见就渗了下去。
太后也慌忙站起身:“烫到没有?”
陌孤寒摇摇头:“幸好衣服厚,无碍的,就是衣服怕是要湿透。”
“哀家这里一直备着皇上的便服呢,直接去里间换下来就是。”太后转身招呼身边婢女:“给皇上拿一套常服来。”
陌孤寒摇摇头:“里面没有湿透,就在这里换了外衫就好。里面屋子里也没有这里暖和。”
宫女不敢怠慢,立即取来一套常服,一旁的泠妃主动起身伺候陌孤寒解开外面常服,露出里面中衣,忍不住就掩唇而笑。
月华立即就羞了一个大红脸,起身推陌孤寒:“还是去里间换吧?”
泠妃拽着陌孤寒不放:“别呀,让大家都看看呗。”
两人这样反应,立即惹得其他人全都好奇地翘首观望。
陌孤寒索性转过身来,坦然脱下外裳给大家看:“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他这一转身,众人一愣,俄尔全都“噗嗤”一笑,掩着嘴前俯后仰。
只见陌孤寒里衣乃是对襟样式,胸前正中绣着一只红眼睛长睫毛的兔子,露出两颗大大的门牙,正咧着嘴憨笑。
陌孤寒偌大一个冷硬的汉子,又是威严的一国之君,竟然穿了这样一件幼稚的里衣,也难怪众人窃笑不已。
太后看了一眼,就立即怒气冲冲地剜了月华一眼:“成何体统!皇上你竟然还任由着她胡闹!”
泠妃更是雪上加霜,娇笑着扳过陌孤寒的身子:“这衣服后面还另有乾坤呢。”
众人又抻着脖子看,原来衣服后面竟然是绣了一条毛茸茸的兔子尾巴。
好生滑稽。
众人刚刚因为太后训斥不得不板正起来的脸,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搐。
月华通红着脸,低声嗫嚅着解释:“妾身只是听闻兔爷是保佑世人无病无灾的,前几日内务府送来的绣线又出彩,委实爱不释手。就绣了这件衣服做寝衣的,谁想他竟然一直穿在身上。”
她偷偷抬眼看太后脸色,又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神情全都尽收眼底。大家都是肩膀抽搐,低头窃笑不止。
太后脸色稍霁,仍有薄怒:“就算是绣兔爷,那也不能这样胡闹,皇上的威严何在?”
月华嗔怪地看一眼陌孤寒,老老实实道:“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回去再重新绣一件腾龙的小衣。”
陌孤寒挥挥手:“你如今身子不适,就多休息,别成天抱着绣架不放。这件衣服朕很喜欢,不换!”
泠妃拿起炭火之上烤得温热的衣袍给陌孤寒披在身上,极是温柔地给他收拢衣襟:“妾身倒是觉得皇上的威严气度浑然天成,即便是穿着这样丑的衣服,仍旧也是令妾身仰望犹如庭岳。”
雅婕妤也是掩着嘴笑:“妾身也觉得皇上穿这身衣服蛮有趣味,平白与我们亲近了许多。”
陌孤寒畅快大笑:“看,大家的眼光都是雪亮的。鹤妃,你觉得呢?”
鹤妃抿抿唇:“难为皇后娘娘这般巧心独具,将皇上当做孩童来打扮。”
平素里喜欢对月华冷嘲热讽的几人,今日竟然难得都向着月华说话。
陌孤寒与月华的心却是不约而同全都沉了下去。
竟然被陌孤寒不幸说中,果真是没有人站出来劝止。
在此事上面,怀恩没有这样大的权势,泠妃,鹤妃与雅婕妤的嫌疑是最大的,可是三人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那么,就像是陌孤寒原先所猜测的那样。
对方的目标不仅是月华和她腹中的孩子,还有陌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