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将香沉护在中间,黑衣人不计其数,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哪里还有逃生之路?
黑衣死士密密麻麻的钢刀全都向着月华兜头笼罩过来,很明显,他们的目标就是月华,招招狠辣,刀刀致命。
初九将月华挡在自己身后,纵然咬牙拼了性命,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哪里能是黑衣人的对手?
几人身上满是鲜血,早已狼狈不堪,初九胳膊上又中一刀,血流如注,身形踉跄。
对方眼见胜利在望,愈加狠辣,万招齐发。
一身形伟岸的黑衣人身披斗篷,自枫林里缓步而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露在面巾外的眸子比他手中的长剑还要森寒阴毒。
他眯紧眸子,缓缓抬起手中长剑,足下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身上斗篷鼓胀起凌厉的杀气,长剑撩开初九的奋力抵挡,然后以迅雷之势刺入了月华空虚的左肋之下。
热血四溅,初九香沉目眦尽裂。
“娘娘!”
更多的钢刀劈头盖脸压下去,香沉纵身一跃,将月华紧紧护在身下。
初九疯了一般,一声长啸,奋不顾身地跃起,手中长剑挡开那人的攻击,而自己身上也被对方死士的兵刃割开数道血口。
眼见生死攸关,千钧一发,一股更加凌厉的剑风澎湃而至,逼退了面前逼人杀气。
马蹄声疾,远处两匹骏马疾驰而至,马背上一人如惊鸿掠起,两个起落,便落至包围圈中,手中寒光闪烁,连挑对方数条性命。
香沉怀里搂着重伤几近昏迷的月华,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儿,又惊又喜:“慕白少爷!”
来人正是面色大变的褚慕白。
他与子衿被常凌烟赶出皇宫,无奈之下返回枫林,一出城门就见到了枫林方向的漫天火光,心中大骇,打马狂奔,心如火焚。
他一厢逼退敌人绵延不断的进攻,一面扭过头来,声嘶力竭地怒吼:“月华怎么了?”
香沉已经哭出声来:“娘娘她中了一剑,流了好多的血!怕,怕是要不行了!”
褚慕白怒发冲冠,手中长剑几乎毁天灭地。
持剑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退隐到枫林里。
两骑快马飞驰而至,一匹马上端坐着仇子衿,手中紫金刀上下翻飞,杀开一条血路,闯进包围圈里来。
此时的褚慕白大惊失色:“子衿,快带着月华走,径直进城!寻守城军接应。”
仇子衿斩钉截铁地摇摇头:“我对守城军不熟,还是你走!我来掩护!”
初九已经精疲力尽,又因为失血过多,几乎站立不稳,以剑拄地,大口喘息:“褚将军,对方太厉害,子衿姑娘带着娘娘纵然逃走,也逃不脱他们黑手。你快些走,带着娘娘径直进宫,初九断后,否则大家都难逃一死。”
褚慕白不过略一沉吟,便已经分析出利弊。对方人多势众,怕有数百人之多,就算是子衿逃出去,对方穷追不舍,她也的确难逃敌手。大家都留在这里,最终也只有一个结果。
更何况,也只有自己能够带着月华进宫,对方才有可能罢手。
月华的伤势耽误不得,必须赶紧进宫寻御医治疗,否则,不堪设想。
不过略一思索,褚慕白便狠心下了决定,望着初九,坚定地点点头:“兄弟,好!你自己保重!一定要活着!”
两匹骏马已经突破包围,疾驶而至,褚慕白再不犹豫,弯身抱起月华,一招气势磅礴的开天辟地,然后在子衿的掩护下,飞身而起,落至奔马马背之上。
黑衣人的杀势立即犹如跗骨之蛆一般随之而至。
刀光剑影,褚慕白一臂紧紧拦住昏迷不醒的月华,一面持剑奋勇杀敌。
有人沉声吩咐:“放箭!绝对不能让她们跑了!”
外围黑衣人立即搭弓射箭,一时间,箭羽纷纷,犹如铺天盖地的蝗虫,裹夹劲风,疾若流星。
褚慕白只顾抵挡黑衣人对月华的迅猛攻击,哪能顾得了背后?
子衿一面掩护着褚慕白与月华,然后向着香沉伸出手来。
初九一推香沉:“快和子衿姑娘走!”
香沉手中提着长剑自卫,一剑拍在褚慕白的马股之上,骏马吃痛,扬蹄绝尘而去。
“香沉!”
褚慕白骇然回首,见香沉娇小的身子上已经落满了箭羽,她仍旧不断挥舞着手中长剑,奋力抵挡着射向他后心之处的箭矢。
逐渐,她的手已经握不住沉甸甸的长剑,剑滑落下来,“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她的胳膊依然还是那样抬起,左右挥舞,就像是在向他挥手诀别。
虽然是在暗沉的夜里,褚慕白觉得,自己仍旧能够看到有殷红的热血,从香沉屹立的身上喷涌而出。火光下,她扭过头来,冲着他吃力地微微一笑,红唇噏动,好像是在喊“慕白少爷”。
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执着挥舞的手,就一直定格在了褚慕白的眼睛里。
初九疯了一样,冲过来,用尽最后的气力,用手中长剑为子衿劈开一条血路。
“走!”
子衿强忍住满眶的热泪,一抖马缰,骏马长嘶一声,追逐着褚慕白的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