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普民在二楼喝酒、说笑。
他吃一口菜,喝一口酒,样子很着急,好像吃菜会耽误喝酒,喝酒会耽误吃菜。
我望着楼下。
食客们言语嘈杂,依稀能辨出天下各地的方言。舞姬们舞兮歌兮,衣着暴露,露出雪白的脖颈、肚皮、大腿;男伶上身脱光,大汗淋漓,薄薄的白色舞裤贴在身上,露出轮廓,让某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大声叫好。
赵普民对我说:“兄弟,这些不要钱的哦,快吃啊。”
于是我们大吃大喝,仿佛世界与我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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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日落黄昏,血色残阳从巨大的窗户射入,让整个酒店显得一片通红。
突然,三楼一个房间传来大声的讲话声,很快是斥骂声,然后是摔打声。
一把厚重的紫杉椅子从三楼的窗户被丢了出来,越过三楼的走廊,越过二楼的栏杆,椅子和玻璃直接掉下一楼的舞台,“啪”的一下砸在一个舞姬的近旁,吓得她花容失色,吓得众人四散而开。
有人冲进那个房间,更多的声响传出,更多的东西扔出。
一个人出来,大喊:“不想活了你们!连天字号十二世家、山西太原王氏都敢惹,连当今武举人也敢惹!小的们,给我打死他。”
一些仆从打扮的人从一楼二楼往三楼冲。
一个人——我依稀记得他,我们的人之一——喊:“武举人了不起?我们还是文举人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谁能忍?兄弟们上啊!”
我们的人开始往三楼冲,一群人就在二楼和三楼打起来。全酒店的人都看着这些人打架。
赵普民看着他们说:“闲得蛋疼,有空多吃点不好?”
我:“文举人打得过武举人?不过,打不打得过是看敢不敢打。”
人们都跑过来围观。
我居然看见正在三楼看热闹的东方启和东方光!
我隔着老远,对他们摆手:“东方启、东方光,是我啊,东方驹!”
他们激动得冲我摆摆手,推开一群伸长脖子看打架的观众,来到我面前。
我:“你们咋也来了?”
东方启:“我天天在这里喝酒呢,你前几天来都还看到东方永武和东方永白呢。倒是你们都来了挺意外的。嗯,看样子你们都来了是吧?”
我:“大部分吧。禁军带我们来的。”
他:“禁军?!哈哈,那家伙倒霉了。”
我迷惑了:“什么家伙,什么意思?”
他:“就是现在这个找事的家伙啊。这家伙是山西王氏的,今年新中武举人。山西太原王氏,天字号十二世家之一,地位比我们东方家还高,而且他本身即是王氏士族子弟,不似我们这些平民入士的。这家伙天天惹事,不知道打死打残几个了。今天遇到这么多文举人,还有禁军带队,哈哈,这下有的看了。”
打架事件渐渐平息,因为山西那家伙不过带了十几个奴仆,而我们这边可是几十个人。哈哈,你武举人又咋样?!几十个文举人照样群殴你!
我们的人把一伙打得头破血流的家伙都拖出三楼的雅间,直接仍在了二楼的楼梯上。
一个衣着华丽的人,被打得满脸满头鲜血,披头散发,对着他们说:“你们好大的狗胆……”
一个人冲他嘴上用力一脚,他不能说话了,嘴里鲜血也流了出来,嗓子咕咕囔囔,躺在他的奴役身上。
此时,酒店门口一阵嘈杂,两排穿灰制服、带大檐帽、腰别警棍的衙役挤开人群。
有人喊:“官家来了!官家来了!”
哈,管事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