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干什么?”
东方明月:“进去看啊。”
我:“这是……楼青。”
东方明月:“楼青怎么了?”
我:“你要玩男色?”
东方明月:“什么男色?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
东方明月:“走啊,愣什么愣?哈,是不是没来过,害怕啦?”
我:“我怕毛!”
不过我还真有点害怕——因为我闹不懂逛楼青的流程,怕被人当成土包子……
一句词突然冒了出来,我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楼青……”
东方明月:“哈哈!你为什么不生气?还说这话?”
我:“什么意思?”
她:“你要做太监了!”
我:“你想多了,我活不到做太监的时候。”
她:“哈哈!”
此时,几个漂亮女人过来拉我:“大爷又来啦!想我了嘛?”
我:“想死我了!”
东方明月使劲瞪着那些女人。
女人们识趣地躲开了。
店小二:“爷,我们这里到处都是美女,您带女人不方面。”
我对东方明月说:“他说不让你进。”
东方明月:“你有钱吗?吃霸王餐要被打死的。”
我对店小二说:“哪那么多废话!再叽叽歪歪把你的楼拆了!”
店小二闪开了。
我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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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楼房!
果然是长安县第一楼!
而且是三层楼!
楼中楼!
一楼的房间很小,很多;三楼的最大,最少。
啊!我还以为楼青跟酒楼一样,只不过有美女来陪酒,但这里似乎——跟旅馆一样……而且——我真不懂楼青里的规矩……先付钱?先点菜?先选女人?要预约不?给小费不?有啥规矩和礼貌?……
大小姐东方明月兴奋地四下看着。
丫鬟东方袭人紧张地四下看着,看到我看着她,眼神躲闪着。
我:“我们……现在干什么?”
东方明月:“去上面看看。”
我们走到楼梯前,要上去。
楼梯口的小二说:“爷不能上去。二楼是贵宾。”
我不高兴地说:“狗眼看人低!我是士族!”
轰然大笑!
店小二、姑娘、客人,全笑了。
妈的!我的脸烫得烧人!我马上想到原因——旧京长安有一百万人,人人都是士族!连他妈小二都是士族!因为不是士族就不能进城!而我居然说出“我是士族”这样丢人的话!
东方明月严肃地说:“我是凉州东方家大小姐东方明月,我爹是征北将军。”
袭人抬着下巴,拿出一张士族证。
店小二神色怪异地拿过那张证。
几个店小二嘀咕着。
一个衣着华丽的头儿过来了。他看了看那个证,立即笑逐颜开、点头哈腰的说:“大爷……呃,姑娘,这边请!”
我们三人直接去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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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了三楼,倚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街道。
人潮汹涌,暗潮涌动。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字:欲利。
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然而,没人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甚至,他们连什么是‘利’都不知道;然而,他们就这么活着;并且,活一辈子;直到,世界灭亡。”
东方明月:“不要以为你读过几本书就了不起,我读的诗词比你还多!”
我:“欲性,七罪之一。他们如此放纵自己的罪。”
她:“你放心,你不会有这种罪——如果你不死的话。”
我:“这就是我的自我救赎。”
她:“你是说,你为了控制欲性,就去做太监?”
我回忆着往事。
我郑重地点点头:“对。”
东方明月:“虚伪不?难道你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我剖析着自己。是啊,也是为了权力,也是为了富贵,也是为了控制自我——但哪一个才是主要的?
我悲哀地发现,前两者是目的,后一者是借口。
于是我说:“为了权力和富贵。”
东方明月看着我:“算你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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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
每个人都在走路,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走路——就像人生。
站在花魁之首,我突然想起了花魁之首的老板。
我拍拍栏杆:“你知道花魁之首的老板是谁吗?”
东方明月:“再是老板,也是商人而已。”
商人就是“私帮分子”,这是贬义词——起码在这种高等士族眼里。
我:“她叫牡丹……”
东方明月:“你给我闭嘴!真把我当傻子啊!我又不是没听过!”
牡丹,大明最后一届花魁。她的故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至于具体是什么事儿,大概没人知道了——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自以为知道,以至于没人知道。禁书中关于她的小说,没有一本是相同的;凡是说书先生嘴里的评书,没有一篇是相同的;每个人都对她的故事添油加醋地加工一番。
据说,牡丹是先帝的女人,因此才可以在长安县开花魁之首。
据说,牡丹是皇帝的女人,因此才可以在长安县开花魁之首。
据说,牡丹是宰相的女人,因此才可以在长安县开花魁之首。
据说,牡丹是武林盟主的女人,因此才可以在长安县开花魁之首。
……
但假如我给她编故事,我一定会说,因为她是花魁之首,所以她可以在长安县开花魁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