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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东方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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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妒忌地看着他们两个。

    赵大胖出现在面前,攥紧他的肥手,举在我眼前,对我和爹说:“老爷们想拉屎了!你两个破屎户看什么看,赶紧打扫茅厕去!点上香,放上纸。老爷们要是不满意了,打断你们的贱骨头。”。

    我上前一步,但爹把我拉走了。

    冬天的茅厕实在难搞!完全铲不动!

    “破屎户你在干什么呢,快干啊,看什么呢?管管你那傻儿子,肿着眼睛干什么呢?踢死你!擦屎的家伙你还不服气?”这是赵大胖的声音。

    “不要这么说,人人都不容易!”京城来的士子说,声音不怒自威。

    人们都恭维着,就像一群母鸡围着一只公鸡。

    然后京城士子身边的人把他围起来,用一圈的大红丝绸,闪闪发光的丝绸。

    他就在里面出恭。

    哇!多么优雅!

    不亏是京城的士族!

    -

    -

    我和爹忙了一下午,从午饭忙到晚饭。

    我们边吃着饭,边抱怨。

    好吧,其实仅仅是我在抱怨,因为不抱怨会憋死我。

    ……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生下来就只能干挖粪的勾当!

    你看你,那么爱干净,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锅碗瓢盆干净卫生,这就是天生管家的料啊。说不定你还能做县太爷的贴身管家。

    你看你做的菜那么好吃,比村上的伙夫户做得还好吃,还干净。我去过他家的摊上,那饭难吃的,寒碜的,连你的刷锅水都不如。

    你看你会写字,会读书看报,能说会道。你的春联比村上私塾先生写得都好,多少次街坊邻居都宁可撕掉赵三爷发的春联,也要贴咱们家的!你看你教出来的我,没上多少学,居然中了乡试,咱乡都没几个啊!那些大户家的傻小子都一个没中。

    你红白喜事都懂,风水也懂,大事也懂,整个村里都没有比你强的,你甚至还会念经算卦。如果你说你出去闯荡过,也没人会不信。

    我为什么也要走这条路啊?我什么不会?根本就不是你说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浪荡子啊?

    为什么要和你一样?为什么要在这个没人知道的小村子过一辈子?

    冬天的时候,那么冷,晚上冻得睡不着,被子冷得像冰块,等我刚把它暖热乎,天蒙蒙亮,你就让我起来读书。每次我边看书边看着树上的麻雀,心想如果是麻雀也就不用这么用功了。

    夏天时候,夜晚烦死人。多少次静不下心来,你坐在我身边,一边看着我读书一边扇扇子。外面的孩子在瞎闹,大人在打牌,只有我们两个在房间里。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我总是在想,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们为了什么?

    我不甘心!”

    -

    -

    “大牛啊!”爹终于说话了。他刚喝了劣质的高粱酒,那是用本来喂牲口的高粱自酿的劣质酒。不知道是酒,还是后面憋出的话,让他身上红红的,脸也红,眼睛也显得红肿起来

    爹说:“都一样,每个人都一样。我也和你一样,你爷爷和我一样。我也做过,想过,一样豪情万丈,可是……我还不是和他们一样了!我以前滴酒不沾,烟也不吸,后来不还是成了酒鬼烟鬼。你娘……”

    空气有点凄惨的味道。

    于是我转移了话题:“爹,我就要断开这个因缘啊!就是要去做你想做不敢做也没做成的事啊!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但必须做了才知道!

    我鼓起勇气说:“让我出去吧!就不谈什么道德,什么对错,什么孝不孝,什么爱不爱的,管不了的事不要让我管,自己的事自己负责!”

    爹一把握住我的手。

    他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他抓疼我了,无论是被抓的手,还是我的心。

    他的嘴角颤抖着。他想说话,但他没有说话。或许是说服不了我,甚至他都说服不了他自己,但他还是抓住了他现在能抓住的东西,就像要淹死的人抓住了稻草,就像要被压垮驴子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

    -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偶然。假如没有偶然,我就和爹一样,大概会用些小伎俩骗了狗不理,然后害她一辈子,生下一个像我一样怪怪的独苗,而那个独苗也像我一样怪……

    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偶然。我跳出了必然的命运,因为偶然地,外面那个人一直在听我们说话,以至于他都忘了去拉屎——他就是京城的那个士子,我们这个小世界的中心。

    他从头到尾都在听我们的谈话。

    下面的事情终身都不会忘。

    -

    -

    士子走了进来。

    外面的仆人站在外面,他们和我、和我爹一样露出不解的神情。

    士子看看我,看看我爹,然后四下看着黑洞洞、空荡荡的房间。

    他拉过一个凳子和我们坐在一起。

    那些仆人皱眉。

    士子:“外面的春联——‘天下期为公,启圣发大同’‘来归时相引,存者永不见’,横批‘人神之义’——谁写的?”

    我:“我爹写的。乡里发的春联太烂了。”

    士子:“字写得不错,意境也不错,可是……写在茅房前……”

    爹没说话,毫无表情。

    他:“你们懂啥意思吗?”

    我:“没人规定……茅坑不准写这个。”

    士子不再看爹,转过头,看着我。

    他笑了笑:“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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