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兴得意地扫视一圈,扭身面对薛老头:“怎么样,薛老头,乖乖地把你手上的御扇交出来吧?否则,我可要动硬的了。”
薛老头后退一步,从怀里取出一把黄缎子包裹的扇子,去掉外面黄绫,一把展开来,冲着黄德兴冷哼一声道:“想要这把扇子,哼哼,今日老头子我就算是撕了它,也不会给你!”
说完就要将手里扇子撕破!
人群又是一声惊呼:“薛师傅,撕不得!”
诺雅心里也是一惊,故意撕毁御赐之物,虽然说是迫不得已,但是那也是掉头的死罪!
这老头脾气怎么就这样古怪?看样子也不像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
她毫不犹豫,从旁边老妪手里的篮子里揪下一块米面果子,屈指一弹,正好落在薛老头的手腕之上。薛老头手腕一麻,顿时松了手。
诺雅不紧不慢地从人群里走出来,冲着薛师傅撇撇嘴:“我说你这个老头,脾气果真怪异地很哪,简直又臭又硬还又贪财吝啬。不过一把扇子而已,人家喜欢,给你也磕了头,拜了师,就送人家一个见面礼又如何?至于这样小气巴拉的,又是剁手又是寻死觅活,宁肯撕了也不给人家?”
一旁的黄德兴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称是:“就是就是,这位小哥说的对极了。”
薛老头手下一僵,猛然扭过头来打量她,盯着她的脸打量半晌,眼中冒出的火光恨不能将她烤成黑炭,气性果真大。
一旁的百姓听诺雅这样诋毁薛师傅,顿时可就不高兴了,对于黄德兴那样的二皮狗可能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忌惮,不愿意招惹,对于一个陌生的外乡人,唇舌哪里还会客气,指着她就是破口大骂:“这是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不知道具体情由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还有更不堪入耳的辱骂也有。薛老头也只是望着她一言不发,嘴唇抿得死紧。
诺雅并不着急,转过身又对那黄德兴道:“你也有些蛮不讲理了,巧取豪夺,跟土匪没什么两样,怪不得在邯郸城里人缘不好。”
黄德兴原本以为这林诺雅是帮着自己说话的,没想到她竟然转过来又开始指责起自己,顿时有些不高兴:“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傻?各打三棒槌,两面不落好。你到底向着哪一边?我咋就不讲理了?”
诺雅指了指薛师傅做的那道糖醋鱼:“这鱼呢,跟人一样,酒量是分三六九等的,你说人家三杯就醉倒了,你非要给人家灌五杯,莫说喝不下去,没给你吐出来就是好的。”
人群一愣,黄德兴也被逗得咧嘴大笑:“生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谬论。”
诺雅一本正经地摇头:“那是你孤陋寡闻而已,做这道活鱼活吃,若是挑拣好了酒量大的鱼,莫说是三五杯,那是千杯不醉,喝上十几二十杯都是没有问题的。”
黄德兴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用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瞪着诺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天来是砸场子的不是?这鱼都是喝水长大的玩意,还真没听说过会喝酒的呢。众所周知,这最好的手艺,也至多能饮下八杯,你能给我灌下十杯?”
诺雅“嘻嘻”一笑,走到盛放活鱼的水桶跟前,瞄了一眼:“巧了,这桶里就有一条,今儿个就让你开开眼,什么叫做‘鱼中醉八仙’。”
黄德兴的狗腿子们就是一声哄笑。黄德兴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对她讥讽道:“今日你若是能做出这道鱼,我就心服口服!”
“薛师傅的事情也一笔勾销?”诺雅加大筹码。
黄德兴瞄了一眼那倔老头,痛快地点点头,然后一指那盆油:“前提条件是就用现在的工具,不得借助别人的。”
这是看着诺雅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心虚,所以自觉地又加了一个条件。
诺雅不以为意地点头:“成交!”
身后的薛老头可就不乐意了:“逞什么能,你看不出来那锅油里有猫腻?”
诺雅嘻嘻一笑:“老头你就擎好吧。”
她挽起袖子,从木桶里装模作样地左挑右拣一番,捡起一条个头适中,可是又蔫呼呼的鱼来:“这条鱼没精打采的,一看就是老酒鬼,就它了。”
人群又是一阵嘘声,黄德兴愈加洋洋得意,认准诺雅不过是自取其辱。
“薛老头,借你手上菜刀使使?”
这些人全都鄙夷地看着林诺雅,薛老头却看出了门道,诺雅挑拣的鱼个头上正好适中,而且那鱼双目澄明,两腮鼓突,正是制作活鱼活吃最好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