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算个啥?”老板不屑地撇撇嘴:“当年皇上微服私访,从邯郸城过,专程慕名前往用百两黄金换了薛师傅一桌席面,吃上了瘾。宫里太后百里加急五六次催促他回宫,都愣是五天没有出了邯郸城。后来朝廷兴师动众,十几位朝廷大员亲自前来迎驾,聘请薛师傅前往京城御膳房任御厨总管,三顾茅庐,薛师傅都没有答应。皇上无可奈何之下,赏赐薛师傅一把御扇,取‘御膳’谐音,悻悻地回了京。你说,是咱薛师傅厉害,还是御厨的手艺高超?”
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有这样任性贪嘴的时候,诺雅感到好笑。
“御厨大多也只是个名头,其实他们的手艺委实不怎么样。”诺雅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喝了一口茶水:“还相当的难吃,没滋没味的。”
老板顿时爽朗大笑:“大兄弟说这话,好像你吃过御膳似的。”
诺雅并不争辩,只微微一笑:“这位薛师傅脾气倒是古怪,皇上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老板站起身,又给诺雅沏了一壶茶:“这天热赶路,水一定要喝足了,喝得透透的,浑身冒汗是最好。”
诺雅谢过了,一口一口地抿,果真浑身通透。
“那薛师傅人很好,尤其是对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可就是脾气怪,生人勿进,不喜跟人交往。他这脾性果真不适合去那勾心斗角的皇宫里头。”
“但凡手里有个金刚钻的人脾气都大,一个是被人夸出来的自负,还有一个是被徒弟捧出来的脾气。”诺雅随口接道。
老板自己也捧了个锃亮的小茶壶喝茶,一口一口地吸溜:“这薛师傅的手艺可是可惜了了,怕是要失传了。”
“怎么?他没有收徒弟?还是徒弟们不成器?”诺雅也有些好奇了,厨子都会收徒弟,一个是得孝敬银子,一个是有人端茶倒水地伺候着,顶个跟班。
“也不算是,”老板连连摇头:“薛师傅以前年轻的时候,倒是收过一个徒弟,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儿,来历不明的,跟俺孙儿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就锋芒毕露,跑到玉鼎节上去找别人比试手艺,被薛师傅一眼就相中了,收徒的孝敬银子都没要,将自己一身厨艺倾囊相授。
那小儿最初时对薛师傅挺孝敬,甜言蜜语的,后来手艺学成以后,就突然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从那事儿起,薛师傅就觉得寒了心,多少人拿着丰厚的拜师礼到跟前磕破了头,磨破了嘴皮子都毫不动容。看来,是要绝了自家的手艺了。”
诺雅心里顿时就有些愤慨:“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忘恩负义之徒,若是被我遇见了,我一定打得他鼻青脸肿,让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老板一竖大拇指:“一看小哥就是个正直正派的小伙儿。”
诺雅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人家传授的那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自然应当知恩报恩,当做父母孝敬才是。”
她喝足了茶,看看茶肆中已经没了别的食客,向老板讨要个不用的豁口碗,盛了凉水,将泡泡唤下车来。
老板也是个爱狗之人,见了泡泡一身的金毛就走不动路了,连连夸赞:“一看这狗的四条腿,还有这眼儿,就知道是条猛犬。”
诺雅得意地笑笑:“长得太凶,害怕吓到您这的食客,就没敢让它下车。这会儿没人了,让它出来透口气。”
泡泡“啪嗒啪嗒”地喝水,头也不抬。
诺雅付了银子,将水囊里装满了水,准备启程赶路。
一家三口从街那边有说有笑地过来,一十岁左右的顽童大老远就冲着老板叫嚷:“爷爷,爷爷!”
原来是老板家的儿子与儿媳,小孙子。
“咋这早就回来了呢?”老板摸摸小孙子头顶:“吃饱了没?”
“爹,你看看他那肚皮,都撑成什么样儿了?”儿媳笑着应。
儿子一屁股坐在长凳上:“简直晦气,今年那黄德兴又带了人到玉鼎节上捣乱,扫了大家的兴。所以很多人惹不起,就早早地散了。我们也早点回来,也好让您去休息一会儿。”
老板叹口气:“这挨千刀的黄德兴,当年慕容老爷子在的时候,跟条哈巴狗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这样耀武扬威,猪狗不如!”
身后的诺雅心里就猛然一动,突然想起以前百里九说过的话。
邯郸?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