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
诺雅回屋吹熄灯烛,稍侯片刻,听院子里寂静无声,方才蹑手蹑脚地出去,轻掩了屋门,从竹林旁边取过灯笼,用火折子点燃了,依照灯光指示,顺着来时的小径向外。
初始还算顺利,待行了约莫半盏茶功夫,诺雅就感觉出不对,灯影所指引的路径分明就是在原地打转。
她知道定是哪里不对,莽撞不得,万一不慎触动机关,惊扰了二皇子不说,若是再有暗器,自己岂不难以自保。
她索性驻足坐下来,将灯笼放在地上,仔细查看,果然看出端倪。原来那灯笼底座竟然也是按照阴阳八卦设计,灯笼掂起的时候,阴阳两鱼可以活动自如,若真就像两尾游鱼。而两鱼鱼目之处,镶嵌有一蓝一红两色宝石,折射烛光,交相辉映,形成五颜六色。
自己一直依循的颜色,乃是阴面鱼目所镶嵌的蓝宝石折射而出。
诺雅犹如醍醐灌顶,瞬间大悟,既然遵循阴阳二理,那么竹林就好比是一个大的八卦阵,而自己手中灯笼则是阵中之阵,来时依循阴鱼指引,走时则应恰恰相反,遵循的应该是阳鱼的红色灯影指引的方向。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依照自己适才的揣测,摸索着走下去,果真顺利地出了竹林。
她赶紧吹熄手中灯笼,并不着急出去,先屏息凝气探查一番,见并无异动,方才探出头去。
眼前一花,似乎有一道白影掠过,诺雅骇了一跳,赶紧缩回身子,揉揉眼睛再看,亮堂堂的院子里,鬼影都没有一个。只当是疑心生暗鬼,花了眼睛。
抬手方才感觉不对,手里只剩了一根挑灯竹竿,灯笼已经不知去向。
诺雅吓出一身冷汗,知道世间并无鬼神,定是遭了高手戏弄,这院子里藏龙卧虎,自己怕是逃不出去了。
空气中仍旧残余着一丝龙涎香的气味,诺雅灰心丧气之余,又心生不甘,小声嘀咕:“不就一盏灯笼吗?借来使使而已,用完也就还你了,至于这样迫不及待地收回去么?”
林中有“噗嗤”一声轻笑,诺雅转过头去,见竹林中挂着一盏灯笼,已经重新点燃,可不正是自己适才丢的那一盏?
她只当做若无其事,走过去摘下来,挑在竹竿之上,乖乖地沿原路走回去。
书房里亮着灯,房门也是大敞,明显是有人光临,诺雅大模大样地走进去,正是二皇子穿戴齐整,端坐在桌边,手里捧着自己适才看的那本《忍者之术》,听她进来,眼睛都不抬。
“你出去了?”他似是不经意地问。
诺雅老老实实点头:“去登了个东。”
“怎地还拿着灯笼?今夜月光还好。”
“寻不到茅厕所在,又恐迷了路。”诺雅大言不惭,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喔。”二皇子点点头:“是我疏忽,没有提前告知你,害你兜兜转转,去了许久。”
“人生地疏,是有些迷路。”诺雅顺杆往上爬:“难道二皇子也起夜吗?我用了你的灯笼,你不会等得着急了吧?”
二皇子放下手中书册,上下打量林诺雅:“我这竹园的路的确不好找,能够自己安生来回的,除了小九,也就只有你了。”
诺雅低头看自己靴子底沾染的黄泥,讪讪地笑:“多亏二皇子手下留情,否则诺雅今日只怕是要露宿了。”
二皇子笑笑,掸掸袖口处被露水浸湿的衣角:“夜里风凉,更深露重,姑娘衣着单薄,还是不要四处乱走动的好,否则万一着凉,小九向我追究起来,我还真是无法交代。”
“二皇子说笑。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婢子,丢上十天半月的,九爷也未必发觉,何来追究一说。”
他轻轻摩挲桌上的书,意味深长地道:“能够识字,而且喜欢谋略武功,心思七窍玲珑,冰雪聪慧的婢子,非同一般,必然是被小九宠在心尖上的,怕是明天一早,京城就要被他翻个底朝天了。”
诺雅眸光闪烁:“不如,我们就打个赌好了?”
“赌什么?”二皇子满是趣味地看着诺雅。
“我赌百里九三日以内都不会派人搜查我。”诺雅斩钉截铁地道。
“喔?”二皇子似乎挺讶异:“何以见得?”
“婢子一条贱命,哪里有九爷脸面来得重要?”
“若是你输了,你怎么办?”二皇子沉吟片刻,抬头问道。
“若是我输了,我就心甘情愿地留在你的竹园三年,为你洒扫做饭,做个婢子。”
二皇子清朗大笑:“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你是不愿回百里府,想寻个庇护之所吧?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心思被拆穿,诺雅微窘,这二皇子表面看起来善良无害,谁想到竟然也是跟百里九一样,活脱脱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