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知道不是寻常富贵主顾,格外上心。一迭声唤了好几位,将最得宠的丫头都拽出来见客。
百里九样貌好,姑娘们自然热络,奋不顾身。
诺雅挑肥拣瘦,这个嫌弃胸小,那个嫌弃屁股扁平,说话尖锐刻薄,将老鸨气得脸面上青一阵红一阵。若非看在百里九是个有钱金主的份上,怕是早就翻了脸,将二人轰赶出去。
百里九并不言语,只笑着看自己的“参谋”在环肥燕瘦里摸摸捏捏,满脸嫌弃。
老鸨偷偷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主子倒是个和颜悦色的,这狗奴才怎地这样叽叽歪歪地难缠?这副刻薄的嘴脸活该也就做一辈子狗奴才。”
骂出声来,心里才痛快一些,谄媚着笑脸往百里九跟前凑:“这位爷,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清一色清官人,又青又涩,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自然不比那琳琅阁,醉梦楼等大的去处里的姐儿,见惯了世面,油嘴滑舌的。”
百里九斜躺着身子,摸摸鼻子,劝诺雅:“不过是看个歌舞消遣,怎么都挑拣不出个赏心悦目的吗?”
诺雅撇撇嘴:“原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听信了元宝的话,以为这里是什么情趣所在,原来也只是勉强,比起路边的野店也好不到哪里去。罢了,既然都来了,就凑合着听个曲吧。”
勉强留下几个身段曼妙妖娆的,其余人统统赶下去。
老鸨心里不忿,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吩咐差使丫头备下好酒好菜,尽心招待。
过不了片刻功夫,诺雅又掂着酒壶找到老鸨,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是白酒里面明显是兑了水的,喝着寡淡,连个气味也无。
老鸨知道二人挑剔,所以上酒菜时挑了最好的美酒佳酿,谁曾料想,诺雅依旧不依不饶地追着自己叫嚷,画舫里还有其他酒客,难免败坏了自家名声。
老鸨当着她的面,拍开一坛泥封,重新斟倒了一杯,递给诺雅:“醇正的嘉兴女儿红,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正宗,绵甜香甘,酒质清冽。”
诺雅继续胡搅蛮缠,一脸蛮不讲理的样子:“小爷我美酒佳酿喝得多了去了,你酒水怎样难不成我还不知道么?平日里小爷我一壶酒下肚,就头晕目眩,涌上来五六分酒意。可是今日,你这酒我都饮了一壶半,依旧清醒得很,一分酒意也无,不是兑水了是什么?难不成是水里兑了酒?”
旁边有宾客哄笑,围拢了看热闹。
“这酒水越好,越不会上头,想必你平日里饮的多是高粱酿的烧刀子吧?”老鸨也是有后台的主,见她不过是个小厮,就这样吹胡子瞪眼睛地挑剔,心里不屑。
诺雅上前一把揪住老鸨衣襟:“你这是看不起小爷我是吗?难不成还付不起你酒钱?”
这样不讲道理,老鸨怀疑她并不是真正顾客,是另外两家眼气自家生意,派人过来砸摊子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抢过诺雅手里的酒壶:“你不就是想要劲头大些的酒么?我去沽了给你就是。”
诺雅放开手,老鸨执着酒壶到内堂,拣着酒劲大的坛子里拎了量壶,将酒壶灌满,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包蒙汗药,抖了半包在酒里。
老鸨的蒙汗药是有名头的,若是有不听训诫的姑娘,一杯水下去,骨筋皆软,犹如醉酒之后云里雾里,恩客也就趁机成了好事。
今日实在被诺雅蛮缠得无奈,才想起这样主意,小心翼翼地搅拌了,端着出去,交给诺雅:“这是三十年陈酿的烧锅,后劲颇大,悠着点饮。”
诺雅一把夺过来,打开壶盖闻了闻,方才满意地夸赞道:“这还差不多,若不是跟你理论两句,你还舍不得将这好酒拿出来。”
老鸨暗里撇嘴,面上依旧赔笑:“只是这酒名贵得很,需要提前跟你知会一声。”
诺雅满不在乎地摆手,笑言道:“狗眼看人低的老妈子,小爷看着是那寒酸气的人吗?难不成还喝不起你一杯水酒。最不济,我留下来听你使唤,卖身抵债了?”
老鸨待她转身,方才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
诺雅拿着酒壶,拐回自己的房间,犹自也愤愤不平:“这老鸨只怪我们进门没有给打赏,所以藏了私,将好酒全都藏起来,不给我们,害怕我们喝不起呢,非要逼着我动粗。”
百里九听曲儿听得入迷,如痴如醉,只咧嘴一笑:“还是你经验多些。”
诺雅沾沾自喜地将百里九跟前的杯子斟满,殷殷相劝,两人推杯换盏,不消盏茶功夫就歪歪斜斜,药劲儿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