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千爷爷,为何我心如刀绞,痛楚难明?”
千寿一惊,急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切要守住本心,莫要叫仇恨吞心!”
他边说着,几根银针凭空出现,分别刺入冷萧几个穴位之上。他手指轻捻,熟练之极,似重复过无数次,那银针便随之疾速颤动,恍恍惚惚。
半晌,千寿面容僵硬,惊骇之色甚浓,瞳孔放大,嘴唇微颤:“怎能无用?这绝无可能!”
千寿低喝一声,再度施针,指间灵气喷吐,莹莹若星,冷萧浑身剧烈颤抖,已不能自抑,言语艰难,却又似不吐不快,内心似积满郁气,压抑不已:“是何人揪住吾心,叫吾生不如死!”
再抬头,却已泪流满面,眼神楚楚,令人心颤。千寿立刻探出一指,点在冷萧眉间,面上那焦急担忧之色忽的散去,却是瞬息怒发冲冠,一掌之下床榻粉碎,一地齑粉随风而逝。
一抹紫意盈眉间,血色染双眸,喉中似有异物,声音凄厉非常:“林九霄,你该死!”
千寿杀气激荡,冷萧登时便昏迷不醒,只在闭目时强忍疼痛,堪堪留下一声呼唤,微不可闻,却直入人心,千寿轰然巨震,连忙稳住心境,汗出如浆,涔涔而下,眉间那一抹紫意顿时被压制了下去,双眸恢复清明。
他浊泪难忍,恨声似刮骨:“赤魂印,赤魂印!”
通天圣地,唤心崖顶,飘雪殿。
当年银装素裹,今日血色黄昏。
十步一锁链,百步一石柱,数十万人困锁其中,气息委顿,却丝毫不敢松懈,亦不能松懈,唯有时刻修炼,才能叫自身不被吸成人干。
一个面容阴柔的男子身化长虹,旁若无人的穿梭而过,所过之处点点桃花飘落,但凡触及之处,犹如烙铁灼身。可但凡被触及之人,虽咬牙切齿,却无一皱了眉头。
南风巽比之当日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不惑之年,却满头银丝,飘雪殿遭此劫难,无一人奴颜婢膝,他心中傲然,亦是不忍。
“圣主,风巽无能!可恨,可恨,竟叫飘雪殿弟子在林贼手上受此等屈辱!”
“桃红。”林九霄五指之间赤芒盘旋,似有灵性,若不注意,恐要自行遁走。
他将此赤芒交到桃红手中,冷然道:“若再叫本座失望,提头来见!”
“属下谨遵圣主之命!”桃红跪地,双手平摊,恭敬接过红芒,眼神微闪,忽而唇角冷意更甚,杀气森然,一把将红芒用力攥住,似要将那红芒生生捏碎。
梦中不知人间事,醒来已是又花开。
迎东升之日,修长生之道,千寿身形轻摆,来往如流云,开合之间竟是凡俗拳法,名为太极。此拳法虽是凡俗之物,却是修身养性,心若能静,自能压制邪气。
一招一式,欲上青天揽明月,纵然皓日当空,亦要轻撄其锋。
东来紫气随之而动,一丝一缕灌入冷萧眉心。
冷萧睁眼之际,并未头疼欲裂,身体亦未不适,却无端泛起一抹怅然若失之感,心中压抑,似要落泪。
“千爷爷,何为赤魂印?”
千寿动作一顿,宛如行云一散,流水一分,娴静之势退去,精神矍铄的老人仿佛突然间愈加苍老,长长叹息。
“赤魂印,取嫡亲之人生魂,地火锤炼千日,罡风撕扯千日,重水压迫千日,再由习得赤魂印之人最终炼制成型。”
“炼制期间,生魂不灭,无时无刻不在忍受折磨;印成之时,可凭此印万里追踪。凡此印受损,嫡亲之人必受重创。”
此言语铮然,冷厉如刀,仿佛不似千寿所言,其双眸已是猩红,目中杀意,寸寸真切,胸中似有烈火,熊熊燃烧,直比那骄阳!
半晌不言,冷萧目光无神,遍野入袂唤不回他一刻心安,这刹那间,那黑白双眸蓦然被血色所替代,胸中似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嘶吼,如恶魔,似野兽!
“杀!杀!”
冷萧仰头咆哮,犬齿寒光森森,宛若饮血之魔,那轻飘入袂似极度惊恐,不再飞舞,纷纷匍匐在根茎之上。
便是与此同时,冷萧浑身邪气扩散,宛若身披烈火,滔天而起,触及千寿,二人邪气顿时交融,心中恶念顿生,如簇如丛,几无止境!
千寿浑身巨震,蓦然一掌拍向自己眉心,双目得获一霎清明,轰然倒地。
失了一份加持,冷萧压力骤减,似轻松如意,却状若疯魔,眼神穿过重重草叶阻碍,遥遥落于一处。
目光尽处,伊人独立,似风中浮萍,飘摇不定,却又仿佛足下生根,不挪不移,满面担忧,声声呼唤如泣如诉,却唤不回冷萧半刻清明。
“杀!杀!”
冷萧虽无修为,却体质强健,登时纵身一跃,三步踏叶走,五步上青天。一掌轰然落,不见梧桐山!
姚心雨泪水盈目,终不堪重负而滑落,坠地了无痕,一道掌纹化作黑夜,覆去整片天空。
倩影如风中入袂,纵遇狂风不愿躲,只盼君能回心意。
少顷,伊人落地,忧色依然,眼帘却已稍显疲惫,禁不住缓缓覆去繁星旭日,禁不住缓缓覆去草木尘埃,禁不住缓缓覆去这苍茫天地……
无尽黑暗,轰然!
始作俑者瞪大双眼,泪珠滚滚而落难以自控,为何伤心犹不自知,似惶恐的后退一步。伊人满面错痕泪,似他心中寸寸新伤;伊人唇角朱砂血,成他命中点点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