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刀风上贴近一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凶猛绝伦刀风就从我脖子上狂扫而过,把我的脑袋给劈上半空。
我开始越走越慢,跟在我身后的人也忍不住停了下来,有人颤抖着声音道:“统……统领……我不敢走了。我……我有点撑不住了。”
那个人说话的声音里都带起了哭腔,却没有一个人笑话他的胆小。几乎所有人都在双腿战栗着慢慢前行,超过一半的人手不得不用兵器支撑身体才能站在地上。
有的时候,恐惧与胆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无惧生死的人也一样能感到恐惧。尤其是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我和夏轻盈稍好一点,但是也一样脸色发白,每走一步都在瞻前顾后。
夏轻盈忍不住道:“王欢,咱们真的不能再走了,这样下去咱们就算勉强达到谷口,也会完全失去战力。那跟战败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知道夏轻盈说的没错,可是不往前走,我们怎么去找刑天之秘?
我咬牙道:“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能有转机。”
夏轻盈回头道:“坚持住,实在不行,你们互相搀扶一下。”
我刚刚转身,就看见两座山峰之浮现出了一只血红的眼睛,如同血月横空而起的眼眸,居高临下怒睁开来,无尽恐惧就像是万斤*在我脑中轰然爆开,我连续晃动了两下勉强稳住了身形,我身后的血滴子卫队却像是被风吹到的麦子成片跪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一人敢去直视空中的血眼。
我强撑着身躯抬起头时,天空中的血眼却在缓缓闭合,我看眼着两只眼睑渐渐合拢之后,压在我心中的恐惧随之一松。
就在我手捂着心口直起身时,本来已经闭合血眼,却在瞬间再次张开,慑人心肺的恐惧又在刹那之间,犹如从天而降的劈山巨斧轰然砍向了众人心头。
我只觉得自己心口狠狠一揪,心理防线轰然崩溃,双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就在我膝头快要触及地面的一刹那间,半边身子却被人生生给托了起来,只有一条腿碰到了地面的石块。
夏轻盈!
从我背后冲过来,用身躯招架住我一条胳膊,硬是把我托起来的人正是夏轻盈。
夏轻盈的脸色已经白到了极点:“不能跪!脊梁断了就再直不起来了。死也不能跪!”
我怔然看向夏轻盈时,额头上冷汗直流!
夏轻盈说的对!
男人可以断头,却决不能断掉脊梁,否则,一生也别想在挺起腰身。
“谢谢!”我轻轻推开夏轻盈手臂重新看向空中血眸,一步步的挪动着双腿往山谷走了过去。
我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有人身后传来已经惊叫:“有人吓死了!”
“闭嘴!”夏轻盈明明是在呵斥对方,声音里却带着颤意。
我本来已经昂起来的脑袋,几乎没法控制的转向了身后,我第一眼看见就是一具面孔扭曲,双目突出眼眶的尸体,对方直到咽气的那一瞬间还在拼命的纠紧胸口,仿佛把手按进了腔子里,捂住自己快要裂开的心脏。
我的视线刚一落在尸体上,就再也拔不出来了——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具死尸就是我的下场,转身逃跑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再往前走上一步,我就得跟那具尸体一样被活活吓死。
我想跟夏轻盈说话,可我嘴唇连续抖了两下之后,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脸色惨白的夏轻盈却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目的!”
这是她,唯一能说出来的话了。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问我,一路赶来仇池山的目的是什么?
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还是屁滚尿流转身逃跑!
都不是,我是为了自救,也是为了救人。
不闯断峰口,我就只能等着去个叶寻拼个你死我活,要么是他死在我的刀下,要么是我被他杀了之后,他再来追着我下黄泉!
我怕那颗眼睛,可我更怕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葬送自己的亲人。
“谢谢!”我猛然转头之间,直视天空血眼,大步向前走去。
大不了,就是在谷内罡风之下血肉横飞,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总比让我往叶寻的脑袋动刀好的多吧?
我在步步向前,血眼带来的恐惧仍旧在排山倒海般向我疯狂碾压。
我却在那一刻之间放松了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