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于理智的禁锢,他任由苦楚的思念蔓延至身体的角角落落,犹如浓烈的鸩酒浸入到四肢百骸,他静静地承受着这种虐痛,却不愿做丝毫的反抗。
于是在晚上,何天凌心怀忐忑,给沈琳汐打去电话。当听到沈琳汐说,她第二天可以陪自己参观她的学校,他不禁欣喜若狂,不过,就连他自己都对这种心理感到害怕。
因为,即便在年少时,他都没有过如这般的激动,而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浮和历练,他更是将情感看得很淡,然而,现在,他却无法平静了。
放下电话后,何天凌在镜子前,开始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面容。似乎是第一次,他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表。当看到耳边的黑发间隐隐绰绰闪现出的白发时,他的眉头不禁微微地皱起,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他有一种马上去理发店,将头发染黑的冲动,但是,一种说不出的沮丧又让他黯然失神起来。
他呆呆地坐着,心情变得矛盾而复杂,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法消散的惆怅与寂寥。他用手轻轻地按着眉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自己和沈琳汐之间已经阻隔着太多不可逾越的现实,他现在究竟要强求什么?既然注定了一切都是奢望,他为什么还要情不自禁?难道是想求得一份心动的爱情,来弥补自己情感上缺失的遗憾吗?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怅惘,何天凌在黑暗中陷入了忧伤。
今天早上,何天凌虽然心情依然无法豁朗起来,但他还是很细致地穿上了自己喜爱的衣服,又尽量将鬓边清晰可见的一些白发对着镜子剪去。
当见到沈琳汐如同披着明媚阳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何天凌的心头掠过了一丝晦涩的愁绪。这个美丽阳光、纤巧出尘的女孩儿,他终究是无法求得的吗?当沈琳汐对他热情地娓娓而谈时,何天凌的心里又被温情涨得满满的。
他和沈琳汐走在铺满红叶的小道上。小道好像绚丽华美的长长地毯,何天凌不由地心生幻想,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身旁伴着沈琳汐的倩影,耳边听着她的声音,他真的情愿一直就像这样,走下去。
然而,当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时,何天凌的好梦倏然清醒了。看着沈琳汐有意走到更远处,去接电话,他就敏感地想到,难道会是她的男朋友?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他的心就又陷入了低谷。因为,这将让他本就虚无缥缈的情感幻想更象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
沈琳汐打完电话,回到何天凌的身边时,他在极力装作从容,来掩饰着内心的低落。沈琳汐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只是又带着他继续前行,给他讲解着学校的文化。
但是后来,沈琳汐就发现何天凌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于是她想,可能是他觉得学校里大抵都是这些文化,所以渐渐地也就失去了兴趣。因此,她就问他,是不是有些疲惫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何天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内心极其矛盾,他多么希望沈琳汐能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无情的现实又逼迫着他不得不理智。这种痛苦的无力感吞噬着他对她的渴望,他只是看着她,不想说话。
沈琳汐看着他,心中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不说话呢?不过,善解人意的她马上就说:“你不会是又开始想工作了吧?没关系的,你什么时候想再来这里,我都奉陪!”
看着笑颜灿烂的沈琳汐,何天凌很是不舍,但却又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更准确地说,是无奈而苦涩的笑容。
他感谢了沈琳汐,说下次有时间,请沈琳汐和他一起去广州的一些名胜古迹游玩。于是,两人就徒步返回了学校的东门,何天凌早上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那里。
他打开车门,从车后座上,拿下来两个礼品袋,递给了沈琳汐。他说:“琳汐,我不会给女孩子买东西。这是我早上去商场里,售货小姐推荐的,希望你喜欢。”
沈琳汐看着面前这两个精致的大纸袋,她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她没有想到何天凌还给自己买了礼物,而且还是两个大礼品袋。
何天凌看着她可爱的表情,还有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他本来沉闷的心情忽然间好转了。他笑着拉过沈琳汐的手,把那两个纸袋的提手放在她的手中,说:“我的礼物一定要收下。”
她向纸袋里瞥了一眼,但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礼物。她一脸纠结地把礼品袋退回给何天凌:“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礼物我真的不能要,你还是……”
然而,不等沈琳汐说完,何天凌就重新把礼品袋放在她的手中,不容置喙地说:“不许再推辞。我先走了,回头给你打电话。”何天凌说完,就上了车。
沈琳汐懊丧地皱起了眉,但不得不赶忙和人家挥手告别。何天凌看着她那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禁又笑了。他向她挥了挥手,就启动了车,很快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