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桌子上取了糯米和灰,朝着伤口上覆盖。
滋滋滋……
冒着白烟的伤口,能看到腐肉下那些鲜血流下来,将糯米染红。
“我会用金针封住你的意识,可能会很疼,你只能感觉地道疼,什么都不会有,你千万撑住。”
楚云轻低声道,手下三针便下去,容不得凤晋衍选择什么。
男人翻了个白眼,很快便仰着头在那儿。
她的手法犀利,尽管能看到男人浑身在抽搐,可她管不了了。
“酒精、火……”
她将手里的小刀稍稍消毒了片刻,就着他的手臂坐在一侧,小刀刮向凤晋衍的手臂,腐肉一点点被割下来,看得屋子里其他人腿都软了。
可楚云轻却依旧那么坚定地在做这件事情,床上躺着的是她最爱最爱之人,她怎么可能不会动摇内心。
手下一刀,心就缩一下,楚云轻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断麻痹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替他清理腐肉,不然那些尸毒很难排出来。
两个伤口,一个在手臂上,一个在他的心脏下端。
“你别怕,我会很轻很轻的。”
手下的人,抖得厉害,明明知道凤晋衍听不见,可她还是在说,在安慰他。
她的刀子落在心口下方,就感觉到男人抽搐了一下,多疼,她心底明白,她下刀的时候,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再也控住不住情绪。
边哭边割,楚云轻面前恍惚一片,眼前已经模糊了。
等到处理完凤晋衍的腐肉,那攥着衣角的手才稍稍松开,她缓了一口气:“去打些热水来,我替王爷清理伤口。”
“娘娘,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吧。”连夏在一侧,心疼的不行,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楚云轻摇头:“不,还是我亲自来。”
她没多说什么,金针落下,男人蓦地吐出一口血,漆黑一片。
屋内一股恶臭味袭来,那是腐烂的味道。
“拿去烧了吧。”楚云轻沉着地很,她伸手探了一下凤晋衍的脉象,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这伤口,害怕再一次感染,整个晚上都得守着,她怕他会发热。
屋内来来往往的人,楚云轻布假以他人之手,她帮着凤晋衍处理完身上的伤,又写了药方等檀修他们去开药。
才勉强站了起来。
“娘娘,您也去包扎伤口吧,再这样下去,奴婢害怕……”洛衣急了,看不下去这样的画面,她是心疼,是真的心疼。
满身污血都已经干了,看着尤为狼狈。
“我有分寸。”楚云轻低声道。
“可娘娘您现在有身孕,比不得从前。”连夏凝声,一语中的。
楚云轻蹙着眉头,她心底也有这个顾虑,之前还有些担心,吃了一颗安胎丸,又封了自己的穴,本来没什么要紧,可现在她也有些怕了。
“好,你去找许大夫过来。”
楚云轻低声道,倒也乖巧,她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可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去冒险。
连夏才松了口气,若是娘娘有什么闪失,床上那人醒来怕是会疯。
他们谁也担待不起这样的责任。
楚云轻坐在一侧桌子旁,看着许大夫娴熟的手法:“娘娘您这伤口,未免太深,老朽怕会感染,用了些药,您忍着些。”
“好。”
楚云轻咬着下唇,微微蹙眉,手上一阵阵滋进来的疼,就跟什么东西叮咬一样,不多会儿,伤口处理好了。
“胎儿无事,脉象很稳,娘娘往后还是注意些。”
“我知道的。”楚云轻应允道,松了可口,也没什么过多要担心的。
她候在一侧,尽管连夏他们一直要她去休息,可她这样脾气之人,如果凤晋衍没有脱离危险,她怎么可能入眠。
“去备些吃的,我有点饿了。”
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她不饿,甚至有些想吐,可为了自己的身子,也得勉强吃点东西,不然会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连夏激动地很,连连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屋内忙里忙出,洛衣煎了药进来,檀修也跟着进了门。
楚云轻接过药碗,亲自替他喂药,可是床榻上的人根本没有意识,药还没有喂进去就已经吐了出来。
女人眉头一皱,喝了一口药,俯身过去,也不管药会不会喝下去。
唇瓣贴着他,撬开凤晋衍那紧闭的嘴巴,强行将药灌了进去。
檀修刚靠近一些,慌忙转过身去,他没看,也不敢乱看。
一碗药见底,男人嘴角流下一滴药。
“那些教众都控制住了吗?”楚云轻面色冰冷,眼底是很深很深的杀气,她如今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作祟,也很清楚自己未来要面对什么。
那便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然的话,自己一直会处于被动的地位,这是她很不喜欢的地方。
“是,都已经安抚好了,可是那些人情绪很激动,说七爷伤了圣女什么。”
“派人去一趟落月坛,明面上压一波,也不用抓着什么把柄,就去扰一扰。”楚云轻低声道。
“是。”檀修应允一句,他嘴里梗着几句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要那个人主动来见她,既然一切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这会儿也不用畏首畏尾了。
楚云轻坐在床沿,替凤晋衍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守了她一夜。
……
而珑兮溃败逃出京城,直接回了落月坛,她身上受了重伤,心口某处伤口耀眼。
黑袍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身上的血一点点流掉。
珑兮面色苍白,在地上滚动。
“本座说过不得伤她,你倒是枉顾我的话,本事的很。”男人伸手,那只手枯瘦的,没有血肉,只剩下白骨。
他抓着珑兮的脸,细细抚摸。
“师父,是她先挑衅我的。”珑兮咬牙,面上难受地很,“救救我,救救珑兮吧。”
“你是本座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你什么性子我会不清楚么?本座早就说过你不是她的对手,何必心高气傲呢。”男人冷哼一声,眼底轻蔑,也不管这个女人疼得快死,命悬一线。
珑兮执拗地很,眼眶渗出泪水,这么多年来,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都活在那传说之中大师姐的阴影之下。
起初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这几日才知道是七王妃楚云轻。
她怎么可能气得过,怎么可能屈服?
“师父,就替师妹止血吧,如今关键时候若是师妹……”身侧蓝衣服的男人跪下来,要替珑兮求情。
可却听到那黑袍人冷笑一句:“违背教规怎么处置,需要本座提醒你么,丢入蛇窟去喂蛇,那也是因着你是本座徒儿,就这样吧,谁也不许给她包扎就当是教训,往后你若再敢伤了她,本座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地上的人浑身一抖,珑兮从未见过这样陌生的师父。
黑袍人从面前离开,他捂着心口,脑子里想起那个男人。
又是他。
多年之前,亦是他伤了自己,如今闭关修炼那么久,却依旧被凤晋衍所伤。
男人缓缓拿下脸上的面具,赫然是那张脸,魏延……
他死死的攥着手:“阿轻,师父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也不允许你爱上别人。”
“如今说来未免太迟了吧。”黑暗中,婀娜身姿的女人出现,阮檀冷笑一声,脸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了,“你是云轻的小师父,也该知道她的性子如何吧?”
“用得着你提醒我吗?”魏延冷哼一声,抚摸着被刺伤的伤口,手里的力道又深了一分。
唯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阮檀轻声道:“云轻若是不能成功回归组织,可是要被处理的,组织容不下背叛者,希望你到时候可不要生了恻隐之心,不然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怎么,还在生气呢。”魏延轻笑一声,走过去,“不就是告了你一壮么。”
他的手,抚摸上阮檀的脸。
被阮檀一下子拍掉,阮檀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你这个落月坛,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她挑眉,满眼不屑,眼底的恨意越发深了。
都是在黑暗中挣扎的人,谁又会比谁更高贵呢。
……
一夜清明,露水很重,楚云轻守在床前,因为太困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嗓子眼生疼。
她咳嗽了许久。
连夏端了热茶进来:“娘娘,来先喝口水。”
“他还没醒吗?”楚云轻迷迷糊糊醒来,搓了搓眼睛,看到男人身上的伤口愈合地很快,稍稍松了口气。
她伸手摩挲着凤晋衍的手背,轻轻笑了一下。
“先把药煎了,等会我给他喂下去。”
“娘娘先去用早膳吧。”连夏心疼地很,也不敢多说什么。
都怕触及逆鳞,这一遭,伤得很重,他们都看在眼里,对方是在太凶悍了,府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那些人被劝退回去,也只是面上碍于官府的势力,背地里又卷土重来。
落月坛被冲击了一次,略微收敛了些许,可早上香火又旺得很,城中那诡异的病在蔓延,皇上急得很,连连召集七王爷他们进宫,这些都是听檀修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