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云轻虽说是猜的,但基本是有十足的把握。
她已经写信给凤晋衍,要他带好那个小鬼头,必要时就是他们最有利的筹码。
“你说会为了什么?”凤昭然好奇地很,一脸八卦,凑了过来,完全没有被人所伤那要哭要死的模样。
楚云轻愣了一下,蹙着眉头:“沈镜衣这样对你,你就不伤心么,还是强忍着悲痛?”
“皇嫂,你不明白,我跟你说过,九幽台上为什么要替他挡箭,就是为了彻底了断,我已经做了决定,自然不会后悔的。”凤昭然笃定地很。
她是凤家的女儿,自小出生在皇族,很多事情她看得很透彻。
她身上流淌着太后的血液,那股狠劲也像极了。
“很好,沈镜衣这种男人不配得到你的爱。”楚云轻说道,觉得这话不该出自自己的嘴。
不过已经说了,她倒是不在意。
凤昭然坐在一侧,傻兮兮地笑了一下,眨了眨眼:“更何况我都找到师父你老人家了,男人……男人算什么,等我学了一身本事,看我怎么弄死他。”
楚云轻浑身一颤,她微微抬头:“你这想法很危险啊。”
“沈镜衣个负心汉……”凤昭然微微拧眉,“杀了他都会脏了我的手。”
“先不说这么多,太后的人查到什么了吗?”楚云轻低声道,她才刚回宫,暂且还不知道宫里是什么形势。
太后已经到了哪个地步。
凤昭然摇头:“母后似乎受了重伤,从九幽台回来一天都没见人,不过派了人去安抚沈家,也不知道母后怎么想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家那老夫人有猫腻……”
“你去一趟皇上那边,看九幽台俘虏在哪里关着,其余的事情不许多问,知道没?”楚云轻吩咐一句。
凤昭然点点头,乖巧地出了殿门,带着任务而去,一副神圣的样子。
最快从感情创伤之中复苏过来,就必须要让她忙得团团转。
楚云轻就是想让她快点忙碌起来。
“一朝公主,命虽富贵,可惜却不自由,嫁这么个人,真是可怜啊。”洛衣叹了口气。
楚云轻笑了:“所幸结果还是好的。”
“阿岚死了,九王爷坐不住了,王妃,他定会将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在你的身上。”
“不着急,他再怎么因为阿岚愤怒,也不会立刻来找我。他会让那个人去怂恿太后,置我于死地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让我死,是他成就大业的一步棋,你觉得凤亦晟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去乱走么?”
楚云轻嗤笑,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她只等着大祭司去找太后回话,说能复活七王爷凤晋衍,到时候真正的时机便会来了。
……
九王府内,男人抱着那具早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哭得动容:“阿岚,若是本王知道此去一别,便是永久分离,我不会把你留在九王府。”
“你醒醒,睁开眼看我一眼,是我,阿晟。”
男人声音哽咽,也不顾灌入的冷风,就坐在地上,抱着阿岚的尸体,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王爷,长偃来了。”
底下有人进屋子,冒险报告。
“不见,都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可这话压根没用,长偃已经进了那扇门,他面色平静,手里拿着个木偶娃娃,穿着跟阿岚一模一样。
“王爷要我做的木偶已经完工。”长偃凝声,将手里的牵丝木偶递给坐在那儿的凤亦晟。
男人眼底染了一丝悲凉,将木偶放下,站在一侧。
“你就不好奇,是谁杀了阿岚吗?”凤亦晟面色冰凉,看着长偃。
“阿岚的命从逃出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我不好奇……这是以她的血骨制成的木偶,你去故土找一人,他可以帮你。”长偃留下这一句话,便浑浑噩噩地从九王府里出来了。
他面色不改,脚步走得飞快,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逗留下去。
雪吹散,在长偃的脸上,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从故土离开,到大夏京城,他一直守着那个女人,守了许久许久,现在总算可以放下了。
他从九王府离开,便被墨泠拦下去路:“是时候回来了吗,长偃?”
“嗯。”男人面色微微柔和了些许,“与主上说,长偃重回御鬼堂,执十三号令牌,这是你的任务。”
墨泠亲自下发指令,长偃接了那木牌,视线落在那上面。
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应允一声:“请主上放心,长偃定不辱使命。”
他转身,没入白雪之中,地上并未留下任何的脚印,就好像没有到来过一样,踏雪无痕,这是上乘的功夫啊。
墨泠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男人这是为了什么,当年在九王府再度碰见阿岚之后,长偃居然与主上请奏要暂离御鬼堂,去做什么琴师,为了短暂脱离御鬼堂,他断了一指,才勉强得来这几年自由。
他只是想守在阿岚的身边,守着她便好。
大夏京城这一场雪,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天气越发冷了,穿了袄子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楚云轻抱着汤婆子,外头又罩了一件斗篷,围在火炉旁才稍稍有了知觉。
永寿宫内不供暖,她也没法子,只能自己帮着自己取暖。
“娘娘,王爷要是见您这般,定是要心疼了。”
“嘘。”楚云轻嘟囔一声,“好不容易得了空,我烤年糕给你吃啊。”
她嗤笑着,外面紧张地在追查九幽台的真相,可他们越是紧张,楚云轻越是放松,谁都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年糕被烤的滋滋滋的香,屋子里一股米香味儿,她捏了捏有些烫手,等烤的内软外焦的时候,楚云轻在外面刷了一层甜面酱,递了过去。
“别整天板着脸,吃吧。”她轻声道,看洛衣这副模样,“这样下去可嫁不出去,我不负责养你,你也别想让七王府养你。”
“王妃!”洛衣好无奈,她也是为了能活得更长久一些,才这样。
楚云轻脸上蹭了些许炭灰,看着跟个花猫儿似的,她自己不在意,拿手搓了搓脸。
这下子越发花了。
“您老人家照照镜子吧,喏。”洛衣坐在一旁,啃起手里的年糕,也不管她了。
管不起啊……
“你急什么,就算凤亦晟要杀我,也得等月黑风高,你以为这会儿大白天,他来送死么?”楚云轻哪里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洛衣叹了口气:“您知道也好,杀了他心间所爱之人,势必要报仇。”
“你说这被爱情蒙蔽之人,怎么不想想,刺入心口的箭是北寒之人射的,九幽台上的活动跟我没关系啊,要恨也该恨沈镜衣,怎么就恨上我了。”
楚云轻无奈地很,吃了顿饱的,浑身暖洋洋的也不再继续了。
这几天不爱吃肉,但凡闻着肉味儿,总是有几分难受,所以她也没烤,怕太香引来不必要的人。
洛衣摇了摇头,无奈的很:“那也是你卷了人家往箭上丢的……”
“得了吧。”楚云轻不屑地说道,“他若真爱,早在知道阿岚的时候就该把她带走了,而不是放任她留在沈镜衣身边,不过是怕惹火烧身,哪有那么情深,为了成就大业谁都可以牺牲。”
她轻声道,拿签子拨弄炭火,炭火越发旺,照映着她整张白皙的脸。
屋内,一阵寒风掠过。
天色慢慢变黑,楚云轻饱餐一顿便躺在贵妃椅上看书,天气太冷,她看不太进去,不过今夜没得睡,凤亦晟会来,保不住还会有什么人会来。
她翻了翻身,门外一道烈风吹入,将帘幔吹起,噗噗噗——桌上的烛火差点被吹灭。
“来就来了吧,不用吹灭烛火,别搞得跟鬼来了一样。”她轻声道,抬眸便对上凤亦晟那双冰冷的脸。
“是你杀了阿岚,是你杀了我的阿岚。”
“呵,倒是来得挺早。”她眯着眼眸,一个侧身,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就算是我吧,那又能怎么样,就凭阁下这点本事,想杀我不成?”
“楚云轻,你不知道痛失爱人是什么滋味,不过今夜我便会要你尝尝比死更痛苦的事情。”
凤亦晟咬牙,风吹起他的长发,显得整个人都鬼魅了不少。
楚云轻微微眯着眼眸,看到他身后腾起的黑气,缭绕在男人身侧。
这么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凶狠的。
“嘶……”
寒风烈烈,擦在她的脸上有些疼,楚云轻抽出腰间的长剑,在那男人发生变化的时候,猛地蹿上他的脑袋,长剑从他的头顶擦了过去。
凤亦晟脸上的筋脉,变得漆黑一片,与正常人不一样,眼底的眸光也变了。
就好像吃了什么药,要变异一样。
“有点意思。”
楚云轻笑着,挑开他的两只手,只听得嘶吼一声,男人身上的外衣猛地撑裂开来。
她微微一愣,便看到宛若猛兽一样的凤亦晟朝着她而来,黑气擦过皮肤,听到翅膀煽动地那种声音,听得人心里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