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差点吓了一跳,她捂着嘴巴:“王妃,您没弄错吧,这么大的孩子。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嗯,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吩咐厨房做点清粥,备些小菜。”楚云轻低声道,吩咐下去,她将何安谧交给连夏,便也没有多问。
连夏讶异,这无端多出来一个孩子,身份成疑,而且最可怕的是万一王爷回来了,怎么交代?
可王妃行事,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连夏自然明白有王妃的苦心,可她是怕王妃的好心被人利用了。
楚云轻坐在院子里,将前段时间晒着的草药筛了一遍,宋显儿过来的时候,瞧见她这般安静地坐在院子里。
“这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你今儿又跑去哪里野了?”宋显儿往前一步,坐在她身边。
楚云轻轻笑,抬眸:“哪有去野,出去找了些药材,整日里待在府上也无聊地很。”
“轻儿,你总归是个女儿家,可莫要学那些男儿。”宋显儿轻声道,她气色好了不少,“明儿我想去一趟福云寺,你跟我一起去上上香。”
“啊?”楚云轻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我让连夏去替你安排。”
“无碍,我与住持是旧相识,不需要安排,直接过去便是。”宋显儿道,她眼底满是慈爱,就坐在这里陪了楚云轻一会。
连夏来得时候,身后领着个洗干净的何安谧,可小脸还是被揍得肿起一片。
何安谧躲在连夏身后,有些腼腆,不愿意说话。
“来吧,坐这儿,上些吃食来,别太多,他饿太久吃多了容易胃胀。”楚云轻道。
宋显儿僵了一下:“他是什么人?”
“我在路边捡的小乞儿,快饿死了,被人打了一顿,我见他可怜。”楚云轻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不知根知底,你也敢往家里领,轻儿,你就是太心善!”
宋显儿叹了口气,可也没有多问什么。
楚云轻笑笑。
她留着何安谧还有些用处,等确定他的身份之后,再做打算。
就算何安谧所说是真的,那也无碍,她会送他回去。
小家伙眼神有些闪躲,也不敢去看宋显儿,知道自己叨扰了他们。
“吃吧。”楚云轻笑笑,看那小孩儿狼吞虎咽,也不管粥有些烫口,看着是饿了许久,可怜得很。
一瞬,她的眼眶湿润了,楚云轻想起曾经的日子,她刚入组织那会,性子太倔,不肯服输,被送入荒岛跟野狗抢东西吃,饿了许久的人,眼底都是泛着凶光的。
眼泪被她收了回去,一旁的宋显儿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看得心酸了,轻儿,这世上悲苦之人很多,怜悯不过来,我只求你往后平安喜乐,不要去搀和那些事情。”
宋显儿凝声,她伸手拍了拍楚云轻的手背。
“阿娘,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楚云轻低声道,“你说的我都懂。”
瞥见宋显儿有些不悦,她慌忙安抚道,也怕她担心地很。
宋显儿叹了口气:“命定如何,大抵是很难冲破,说什么人定胜天,不过妄言罢了,娘有些困,先回去休息了。”
“好,连夏送夫人回去。”楚云轻道,看着宋显儿走出院门。
那小家伙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在窥探他们母女,忽而被楚云轻盯上,何安谧怔了一下,刚吃了一口粥,立马呛了。
“咳咳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笑道,“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吧,没过过这样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小家伙低声道,有几分哽咽,愣是怎么都没有哭,就算被人毒打,被人饿肚子,也没有哭,可偏偏提起故乡北寒,他的眼眶续了泪水,这么小一个孩子,未免太过懂事了。
“我也想不被人欺负,你愿意教我本事吗?”何安谧目光炯炯,“我也想像你那么厉害。”
“呵。”楚云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她从腰间拿出一柄匕首,丢了过去。
何安谧怔了一下,不懂楚云轻这是要做什么,可是攥着匕首的手越发紧。
“想不被欺负,首先要自己强大起来,可不是随口说的强大,看到了吗?那是连夏养得肚子,你过去,杀了它。”
楚云轻眼眸染了一丝冰寒,对何安谧道。
小家伙浑身一抖,他起身,脚步略微有些迟疑。
“连夏就是刚才替你准备衣服,带你过来那个小姐姐。”楚云轻又提醒了一句。
那小小的身影顿住,不敢往前,身后响起楚云轻的话语:“想要不受欺负,内心必须强大,别说杀人,连一只兔子你也不敢下手。”
“不,我敢!”
何安谧咬牙,急匆匆地往那边去,他一把抓着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
光照映下来,何安谧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很怪异,脑子里全是被欺负的种种,还有所受的屈辱,可忽而被连夏那一抹笑容所冲散。
若是杀了这只兔子,她会伤心吧?
楚云轻看到小小的身影,浑身都在颤抖,她知道,他绝对狠不下那颗心,不是谁都能铁血心肠。
咣当——匕首落地,何安谧捂着头蹲下,满脸歉意:“对不起,我做不到。”
“哈。”楚云轻笑笑,冲他招手,“过来吧,帮我把匕首拿过来,何安谧,你记着一句话,若非被迫,这双手还是不要染了鲜血为好,那是孽,要用一辈子去洗刷。”
“好。”何安谧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是被楚云轻这一番给吓着了,连说话也不太利索。
何安谧被连夏带下去,发了一夜烧,脑子里全是跟楚云轻在一起的种种,还有这些天来所受的噩梦。
他很遗憾,这个看起来明明很心善的人,为何会有这般狠心的觉悟?
他根本不知道,楚云轻曾经经历过什么。
……
黑暗中,躺在床榻上的人瑟瑟发抖,这已经不是楚云轻第一次做噩梦了,可这一次做的不是这副身体本身所经历的噩梦,而是从前过往,在组织里所受的。
那些黑暗的经历,一幕幕席卷而来。
她浑身都是冷汗,嘴里喃喃着什么。
楚云轻蓦地从睡梦中惊喜,忽而被人搂入怀中,凤晋衍一身寒气,才刚刚回来,就听到她辗转。
他将她扣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凝声:“不怕,我在呢。”
他将她当成了一个小孩儿来哄,楚云轻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略微有些抖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不多会,怕你没了我,睡不习惯。”凤晋衍轻笑道,手顺着她的背,一下下抚着,在安抚她不安的内心,“轻儿,你在害怕什么?”
他刚才进来,似乎听到她在说什么,可是声音太小,听得不太真切。
楚云轻摇头,巴着他的肩膀,也不说话,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之间。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可是能成为梦魇定然是你的心结,只要你愿意我会帮着你一同走出。”凤晋衍低声道。
楚云轻吸吸鼻子:“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我没事的,只是想起从前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都是前世的经历,又怎么可能走出梦魇,她不会再见到从前那些人,可有些记忆藏在心底,便再也抹不去。
它们会在心底落根发芽,一点点占据心房。
“从前是从前,往后我会陪着你。”凤晋衍将她扳了过来,让她看着他,感受到他的存在。
心底一股暖流,流淌过去,楚云轻鼻尖酸涩地很,她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脸颊,又摸了摸他的眼睛、鼻子,指腹落在唇瓣上,凤晋衍蓦地张口,含着她的手指。
“不许胡闹!”
“我想感受你,真真实实地感受你的存在。”楚云轻低声道,她怕这是梦一场,怕梦醒来,他会不见。
眼睛酸涩地很,这是第一次,她跟凤晋衍敞开心扉。
“我不会走,这辈子只会陪着你,除非你不要我。”男人低声道,唇瓣摩挲着她的手指,痒痒的。
楚云轻凑了过去,眼睛对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忽而噗嗤一笑。
她不是时多愁善感之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矫情,她伸手,搂着男人的脖颈,欺身上前:“凤公子,春宵一刻,不得浪费。”
“你想做什么?”凤晋衍一愣,看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知道她在盘算着坏点子。
楚云轻笑了,手落在他的身前,慢慢地解开扣子:“好好的,真真切切的感受你啊……凤公子,有一种法子呢,可以让你感觉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轻儿,不许胡闹!”
可他的话压根没有用,她那只手已经开始动作,探入衣内,胡乱地摸索。
男人嘶地一声,被她的指甲给抠了一下,疼得让人清醒。
“轻儿?”
“想要吗?凤公子。”她一个转身,豪放地很,褪去肩上的衣带,露出白皙的香肩,手故意搁在那儿引诱他。
凤晋衍吞咽一下,这般火爆,他若是还忍得住,枉为男人!
身下一阵异样,楚云轻知道他来了反应,可依旧慢条斯理:“今儿我说了算,你可不许动!”
她呵斥道,看着身下这个男人异常煎熬,她都想笑。
凤晋衍额头泌出热汗,满是求饶:“快些,你若再这般,我可要掌控主动权了!”
他不欺负她,今儿晚上她受了委屈,凤晋衍自然由着她来,可也不能这般吊着胃口,男人蓦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让我好好地,感受你。”
一夜浓情。
满身倦意被驱散,凤晋衍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倒也睡得安稳。
楚云轻似乎慢慢开始依赖于一个人。
……
翌日醒来,楚云轻被一阵惨叫惊了。
睡眼朦胧,她顺着光看到那被丢出房门,可怜巴巴倚在门边的何安谧,额头摔得越发肿了。
何安谧不敢去看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他的浑身有一股冷意,靠近就会冻死他一样。
“你……”
何安谧眨巴着眼睛,也不敢开口,就那么呆愣着看着凤晋衍:“我……”
“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剁了你的脚?”他冷声道。
“你别吓唬他。”楚云轻穿戴完毕,今日是女装打扮,她刚过去的时候,何安谧差点没认出来,但她眼角有一颗泪痣,何安谧僵了一下。
“是你。”他笃定地道,“我本想来找你,可没想到他。”
“他是我的夫君,你若要留在这里,须地问过他的意见,知道吗?”楚云轻耐心地很,跟何安谧解释道。
凤晋衍错愕:“这是哪里来的小子?”
“捡来的。”她笑笑,站起身子,“别这么凶,吓着小朋友可不好。”
凤晋衍察觉到了楚云轻对他的不一般,心底疑惑,他家夫人可不是随意泛滥爱心的,从前不是,如今不是,往后更不会是。
那这小毛孩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留下来吗,我可以帮连夏姐姐干活的,我很有力气的。”小孩儿慌忙展示,他跑到院子里搬起那块大石头。
楚云轻倚靠在这儿:“是不是很惊奇啊,猜猜我为什么留下他?”
她笑意盈盈,看凤晋衍迷惘的样子,也是蛮搞笑的。
男人抱起她:“虽不知,但是夫人的性子,无利不起早。”
“你……”忽而被举得有些高,楚云轻一个不稳,坐在他肩膀上,“你胡说什么,我告你诽谤,我纯粹是不想看着他死……”
“是吗?”男人又转了一下,她一个失重,不稳,一把抱着他的脑袋。
楚云轻被弄得有些头晕,一把揪着他的长发,咬牙道:“你再转一个试试,看我不扯了你的头发。”
“嘶……”
疼得很!
这下手没轻没重。
抱着大石块看愣神的何安谧,认知有些崩溃,那个凶狠甚至有些薄情的公子,和今儿这个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夫人,是一个人吗?
他心中关于楚云轻的形象,彻底土崩瓦解,这……
“好了,快放我下来,我不想摔个脑震荡。”楚云轻慌忙求饶,男人顺手将她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