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泯然:“哦,原来那女孩是沈老板女儿般的存在呀”,段长青开着玩笑。
沈烨灵也顺势笑了两下,然后点着头:“是,是当女儿”,承认完又笑了两下。
沈烨灵继续给他画着眉,只见眉笔顺势化成一条线,线条流畅沈烨灵的手也没抖,线也没断过。几个回合下来还真画出长长的一条,沈烨灵又挑着他上台时所唱的毛病说道:“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在哪个点该唱什么,该做什么动作,可都要做全面,容不得一点偷工减料,也不能趁机加几段动作。切记还不能改”。
沈烨灵又瞄着另一边的眉,等着他记下又说道:“这戏院脸上贴着片,就是警告着我们上台唱戏必须要端着,容不得做太大表情,你上次流着泪就是不应该,要是哭化了妆就是对不起观众,对不起祖师爷”。
沈烨灵一面教导,段长青一面听着然后好好的记下。等着将另一只眉毛画完,粉扑完,油彩抹完,贴上片带上发髻。
段长青对着镜子照了半晌,忽然让他觉得,他这封藏在雷峰塔下的白蛇有活了,小小的雷峰塔也压不倒他,他还能在修炼个一千年,和许仙再次团聚。
正当段长青左看右看,夸着一通好时,张尚植一个飞身扑了进来,泛着两声哭腔急匆匆的对着沈烨灵:“师傅不好啦,不好啦”,身后的许汝良也紧跟了上来,一脸茫然。
只等张尚植缓过一口气便开始说道:“师傅,师娘和黄阿姨几个不是去城隍庙烧香拜佛了嘛,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个什么帘雪阁的老板娘,自称我师娘先前是他们那里的头牌,她赶着来相认来了。随后又跳出几个乞丐,和几个衣裳打扮体面的富商,也纷纷说着十年前在帘雪阁见过我师娘”。
沈烨灵听完心头一慌,极力稳定住自己的心神,但抓着张尚植的两肩还是有些发抖:“那你师娘最后怎么样了”。
“师娘她,她”张尚植断断续续的回答,有些揪心,谁知他还带着哭腔,抹了两行泪:“师娘她,她晕了过去,失去了一次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沈烨灵缓了一口气,觉得她晕过去,晕的倒是时候,其他也不顾了直接抛开,去找许曼。
及至到了许曼床前,她已然已经醒了,露着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等一见着沈烨灵,神色又暗淡了下来,意志消沉的唤了两身:“二郎”。
沈烨灵身后也登时出现了和他从戏园随行的那几个,张尚植,徐汝良,就连段长青也在。
张尚植和徐汝良一见着师娘躺在病床上,黯然的神色,想着那时师娘一定是被吓着了,也没疑惑加追问的问着他师娘的身世,张尚植更是直接出门,到厨房门外敛着几把劈柴用的斧头,他野心十足拿最大的开始扛,扛在肩上,他瘦弱的肩膀压不住。于是又拿起小的,小的在他手里虽说有点沉,但提一段路也不嫌累。
于是选定好,就大步流星的出门,撞上了前来看他的许汝良,徐汝良一心急连忙阻止他道:“你这是做什么呀”。
张尚植拍了一把胸脯,并亮了亮手中的斧头,气势汹汹的说道:“没看见吗,我要去砍人”,帘雪阁的老板娘,那群乞丐,那群富商,睁着眼睛说瞎话毁他师娘清誉的,他通通都要砍。
徐汝良倒是有办法,抓着张尚植的后脑勺,在他背后搡了一把,又提着长辈的口气教训道:“你冲动什么,看出人命是你赔还是师娘替你陪。师娘作为当事人,她都不激动,你激动什么”。
“我,我,你”张尚植没话好说,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被徐汝良连推带教育的发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被徐汝良一把夺过斧头,领到两人的房间好好反省。
屋内,沈烨灵一步一步的走到许曼的床前,连她的床边也不敢坐,隔着一段距离,自己抄着吧椅子坐好,关切的对许曼慰问着:“他们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许曼摇摇头,沈烨灵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曼开着泛白的嘴唇,费力地说道:“大夫刚才来瞧过了,说我只是扭伤了腰没好就跑外面去,扭伤得更严重的回来,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我要在床上躺到春天才能外出呢”。
沈烨灵牵强的对着她笑了笑,也知道她不想被怎么安慰,于是也顺着她的话:“那挺好的,你等到可以出门已经是满园春色了,正是个踏青的好时间”。
然后又让许曼躺下,帮她掩了掩被角:“先睡一会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其余的事我帮你料理”。
说完转身正准备出门,许曼用平和的眼神望着他,只见她躺在床上不动,一派自然的说道:“二郎,我当年被赎身出来,老板娘就对我说人活着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我若是个妓女命,那我也只能认命,大小姐是我求不来的,我已经尽力了”。
许曼望着他,眼神平和得就像书房外的寒潭,既深邃还波澜不兴,几乎能将他望穿,沈烨灵打了一个寒颤,合上门出去了。
段长青由于不好意思再里屋常呆着,便在屋外守候沈烨灵什么时候出来。
只见沈烨灵看着他,一面拱了拱手朝他走了过来:“实在对不住,本来是想教段老板其他的,却被家事耽搁了,要不改天段老板来我家好了,我再教段老板”。
段长青点了点头,也和着沈烨灵拱了拱手,谦虚道:“沈老板客气了,你比我虚长几岁,叫我长青就可以了。还有我以后会常来沈老板家里拜访的”。
说着两人又一拱手,段长青这才离开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