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继续问道:“要是以前我跟你开这种玩笑,你肯定会暴起杀人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霸道、很不可理喻”?
陆山民下意识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海东青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着门口,“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呵、呵、呵、呵”,被骂一顿,陆山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直笑。
“你笑什么”?!
陆山民笑着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不想听,既然跟我呆在一起很难受就给我滚出去”。
陆山民纹丝不动,依然一脸的笑意。
“以前刚开始被你骂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也很难受。我当时就想啊,凭什么让一个女人骂,还骂得那么难听,什么不像个男人、什么像个娘们儿一样、、、,还当着很多人骂,关键是还不敢顶嘴”。
陆山民一拍大腿,“我那个气啊,我堂堂七尺男儿,也是要面子的。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反抗,但当时实在是打不过你啊,万一反抗之后又被踩在脚底板下,那就更丢人了”。
“现在你也打不过”。海东青傲娇的昂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看起来俨然一副得意的小女儿神态,哪还有霸道女总裁的样子。
“打得过也不敢打啊”。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对、对、对,永远都打不过你”。
海东青蜷缩起身子,下巴磕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小腿,神情安详。
陆山民接着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骂我的时候,我开始不生气了”。
“嗯”?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骂我的时候我觉得挺舒服”。
“哦”。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你的骂声在耳边,我有些不习惯”。
“贱骨头”。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到你的骂声,我感觉好难受”。
“真是个贱骨头”。海东青声音有些哽咽。
陆山民低头看去,隐约看见有一滴亮晶晶的泪珠挂在她的嘴角。
“哎,其实我是打算把这些感受埋在心里一辈子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海东青的语气莫名又变得有些生气。“陆山民,你还嫌身上背负的情债不够重吗”?
“可能是因为、、”。
“不要说了”。
陆山民本想说可能是因为害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但被海东青给制止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海东青把头埋在双膝间,这个杀伐果断,令无数人胆寒的女强人,其实内心里也住着个小姑娘。
只是这个小姑娘,只会在毫不设防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来。
陆山民很幸运已经成为了那个人。
但幸运的同时,他又有些无所适从。
海东青这样的女人,与其它女人太不一样,自己有幸成为她毫不设防的人,那这世界上恐怕再无可能出现第二个人。
想到这里,陆山民又很是惆怅,雅倩还有两个孩子,韩瑶还在天京等着,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放弃一切的世俗观念,活出真实的自己。
但是,他真能抛下一切吗?
时到今日,已经有太多的人与他成为了命运共同体,他逃避了,那其他人怎么办。
‘和尚坐禅为了成佛,我练字只求心安’。
爷爷说过的话,以前很多都听不懂,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句都说在了他不同的人生阶段。
自己的人生,原来早就已经注定。
“你不睡觉吗”?
正当陆山民独自感慨的时候,海东青突然抬头问道。“哦,好,你往里面挪一挪,给我腾个位置”。
说完这话,陆山民以为海东青会大发雷霆,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脑袋。
没想到海东青真往里面挪了挪,抬起头颇具挑衅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起身说道:“我回屋了”。
走出房间,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隐约传出骂声‘没用的东西’。
听到骂声,陆山民心情一阵愉悦。
被骂的感觉,真好!
哎,看来自己还真是个贱骨头。
这一夜,陆山民睡得很好,也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面阳光普照、鸟语花香,一切安好。
第二天起床,天已经大亮。
走进堂屋,只有李药材和陈医生在,没有看见海东青的身影。
陈医生见陆山民出来,起身说道:“我去给你盛碗粥”。
陆山民说了声谢谢,坐在了火盆旁。说道:“李大爷,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不准备点年货吗”?
李药材吧嗒着旱烟袋,说道:“女儿远嫁去了南方,儿子儿媳在县城,我一个老头子需要啥年货”。
陆山民搓着手笑道:“怎么是你一个,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李药材愣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们还要留下来过年”?
“不欢迎”?
“当然欢迎”。李药材呵呵笑道:“哎呀,我一直以为你们年前就要走呢”。
“那你还不赶紧去准备年货”。
李药材起身拍了拍屁股,一只脚刚跨出门槛,转头问道:“需要带陈医生一起去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您一个人能拿多少东西”。
这时,陈医生正好端着小米粥走出来。
陆山民接过碗,说道:“陈医生,快过年了,你陪李大爷去买些年货吧”。
陈医生疑惑的看着李药材,后者点头笑了笑。
李药材走出去两步,又转头说道:“杂货间里有一把老猎枪,很多年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谢谢,估计是不能用了”。
李药材哦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背着手走进了院子。
陆山民在他身后喊道:“李大爷,多逛一会儿,多买点年货”。
李药材边走边抬起手朝背后摆了摆,“小伙子,记住你说过的话,今年要陪我过年的,不许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