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矩反抗压迫的理由。强者的世界里,规矩不过是件皇帝的新衣,看破不说破而已。你觉得‘信誉’这两个字有意义吗”?
刘希夷淡淡的看着吴峥,“田吕两家也好,陆山民也好,戮影也好,很快都会灰飞烟灭,他们的‘信誉’又有什么用,真正管用的是你能站对队伍。实不相瞒,吃掉田吕两家已经是我们的极限,再多我们也消化不了,等消化完吕家和田家,至少也是五到十年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刘希夷侃侃而谈,“现在选择我们,至少你可以得到半个纳兰家和五到十年的时间,这可比空口的‘信誉’两个字要实在得多”。
吴峥叹了口气,使劲儿的揉了揉大光头,“哎呀,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真是令人难以抉择啊”。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抱起海东青,心脉暂时是护住了,但并不等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失血过多,若不能及时输血,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吴峥,与吕不归一战,他已不是当初的陆山民。但吴峥能够杀死金刚境的吴德,也不是之前追杀他千里的吴峥。尽管吴峥隐藏了气势,但那隐而不发的震慑力量依然能感觉得出来。
吴峥看似随意往那里一站,实际上整个战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管陆山民往拿个方向走,他若要出手,都能以极短的时间拦下在场的人。
是战!是逃!陆山民内心无比的着急,但同时也无比的冷静。关系到海东青的生死,他现在不敢带任何情绪轻易做出选择。
吴峥也没有做出选择,他的目光投向峡谷对面的雪山,那里很远,层层叠叠的雪山挡住了一切,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气机的波动也很难感知到。
陆山民知道吴峥在等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大黑头之外,最了解吴峥的可能就是他陆山民。
吴峥内心之中有着一个非常矛盾的矛盾体,他既敬大黑头,又怕大黑头,既爱大黑头,又恨大黑头,既想他死,又不想他死,既崇拜他,又不服他。这种纠结的矛盾在他的内心里反复冲击,反复纠结,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正因为陆山民知道吴峥内心的矛盾,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冒然的行动激起连吴峥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举动。
刘希夷的目光也顺着吴峥的目光看向对面,他大概知道吴峥和黄九斤的关系。
“你不用担心无法向他交代,因为他今天也会交代在这里。之前他中了狙击手一枪,又与一位半步金刚死战了一场。现在面对三个半步极境的高手围攻,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吴峥嘴角翘起轻蔑一笑,“没有谁比我对他更有评价权,曾经有无数人都说他必死无疑,但他都活了下来。曾经有无数人信心满满的以为能杀死他,结果他们都死在了他的手上。曾经有一次,他执行任务之后失踪了一个月,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只有我坚信他还活着。没有面对过他的人,永远不知道他那铁塔般的身躯里到底蕴藏了多么恐怖的力量”。
吴峥眼里有战意,有敬仰,也有不服与不甘。“哪怕是我,在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依然活到了现在”。
吴峥望着远方,喃喃道:“山民兄弟,你觉我说得对吗”?
陆山民握着海东青的手,入手冰凉,他的心也同样的冰凉。“这个世界上,能够杀得了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陆山民心急如焚,他不能再等,多等一秒,海东青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会少一分。
“吴峥,让开一条路,我陆山民欠你一条命”!
吴峥收回目光,落在了陆山民身上,又顺着陆山民的脸落在了他怀里毫无生机的海东青身上,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山民兄弟,你看着阳关山脉延绵不断,白雪覆盖一望千里,天高地阔、壮美无比,风光无限好啊,不如再呆一会儿”。
刘希夷也笑了笑,“我觉得很有道理,站在这里连胸怀都开阔了不少,这么好的风景天京可没有,难得来一趟,当然是要多欣赏欣赏”。
陆山民没有看刘希夷,朝着吴峥踏出一步,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这重重的一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他们都知道陆山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面对四大家族也敢硬着头皮上的人,一个面对影子也毫不屈服的人,一个看似随和谦逊实则固执得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人。
这一跪,就连吴峥这种心境强大到没有边际的人也楞了半晌。一个已踏入武道巅峰,历经无数生死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中有一种成就感,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耻辱感!外家武道逆天而行,不屈服天,不屈服地,不屈服生死,则能屈服下跪!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