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
许晗握着萧徴的手,恨不能把自己的力量都给他,这样的萧徴,看起来太脆弱了。
萧徴抱住许晗,在她肩头上哭。
许晗哄着眼眶轻拍他的背,
“如果觉得对不住娘娘,以后,加倍的孝顺她啊。”
更多的安慰的话,她也无法说出口,其实更多的是,她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一切都是枉然。
“我们进宫去吧。”萧徴沙哑着声音,看向许晗。
许晗点头,“好。”
……
乾清宫里,皇帝从睡梦中醒来,室内一片冷清,外头崔海进来禀报,说是徐阁老求见。
他眉头动了动,徐阁老自从被勒令在家休养后,再未进过宫,这个时候,又是来做什么?
他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随即披衣起了床。
崔海得了吩咐,已经请了徐阁老进殿,大殿里已经掌起了灯,上下一片明亮。
徐阁老依然是那身灰色道袍,坐在太监搬来的座椅上,背脊挺直得并不像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皇帝从后门下出来的时候,看着那背影片刻,隐去了眼里的深沉,走到御案后坐下,态度很是客气,笑着道,
“许久未曾见到爱卿,爱卿的精神看来不错,想来养病是对的。”
“不知爱卿这会求见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徐阁老笑了笑,什么养病是对的,是把他的权利给削了,皇帝很高兴吧。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看向皇帝,问,“陛下,今日臣来,是有事情想要和陛下说。”
皇帝让人上了茶,听了这话,道,
“什么事?”
“臣想让陛下从这龙椅上下来。”徐阁老张口就道。
皇帝自认为自己做了二十余年的皇帝,面对任何事都能够沉稳对之。
就连当初霍青豫将霍家的冤案说出来,指证三皇子的时候,他也是沉静以对。
毕竟,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事情更大呢。
可今日,陡然听到徐阁老说的这话,也还是忍不住抖了抖手。
“阁老这话是……”
从这龙椅上下去?
徐阁老这是投靠了谁?太子?还是为奉贤太子出头?
萧徴?
皇帝把脑海里的这些想法一一否决了。
不可能。
徐阁老是个什么样的老狐狸,皇帝再清楚不过,这样为了利益的小人,看起来会做墙头草,可实际上,不会投靠任何人。
他不相信太子,或者是萧徴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毕竟,如果真的要夺,太子这些年有很多的机会。
当然,现在萧徴和镇北王府做了姻亲,又加上归了宗,让他拍着胸脯说出对萧徴绝无疑心的话,也是说不出口的。
人最怕什么?打脸。
萧徴如今各种资历都有,谁知道那天会不会真的造反呢?何况还有当年那件事情在。
这么多年,他战战兢兢的,做着一个好皇帝,不就是想要证明自己也能做的很好,能做的比奉贤太子还要好吗?
老实说,很累。
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个位子,也许是另一种感受。
可偏偏坐上了。
现在,有人说让他下去,把皇帝那一腔不好的情绪又给勾出来了。
“陛下当年是怎么上来的呢?难道不应该心知肚明吗?如今奉贤太子的后人已经归宗。皇帝难道不应该物归原主吗?”
徐阁老直视着御案后头的皇帝,目光灼灼。
皇帝沉吟着,说道,
“你是代表谁来说这句话呢?”
真是可笑,他说让他下去,他就要下去了?那当初他坐上来又是为了什么。
徐阁老笑笑,“不管代表谁,陛下如今都没有资格坐在上头,不如早点下来,这样也不至于让大家大动干戈。”
皇帝在徐阁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猜想到他既然敢进来,那么,必然是已经有了安排的。
大动干戈,难道他都被人逼到头上来了,还要忍气吞声?
皇帝冷笑。
徐阁老一介文官,是怎么笃定一定会逼宫成功的?
他沉声道,
“来人……”
“慢着……”徐阁老突然呵止。
这声音中气十足,又果决利落,和徐阁老从前的那亲厚的模样截然不同。
“臣不想对相处了十余年的陛下动手,我要的是你的决心,陛下只要让出这个位置,臣绝对不会动陛下一根汗毛。”
皇帝凝眉,“你说了这么多,就算朕让出这个位置,那朕把这个位置让给谁呢?”
“爱卿总要让朕死个明白吧。”
“陛下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也不过是病了几日,怎么就仿佛傻子一样。”
徐阁老站起来,走到皇帝的面前,
“你只要退位即可,至于让给谁,不需要陛下多问。”
皇帝垂下眼眸,看了眼远处暗中立着的崔海,道,
“让朕退位也不是不可以,朕也可以写退位书,但将来朕要跪拜的那个人,总要出现吧。”
“这退位也不是儿戏,这天下的人也不是傻子,要愚弄,总要有一个好名头,是不是。”
皇帝说话轻缓,仿佛这皇位不过是一样随时可易的物件,也仿佛对这皇位一点也不在意。
徐阁老深深地望着他,说道,
“既然陛下好奇,臣总不能不能让你如愿,到底君臣十余年。”
皇帝颔首。
只见后门下进来一个人,皇帝蹙了蹙眉头,看向徐阁老。
……
萧徴想要进宫见瑜贵妃,不过片刻,就备好了车马,才刚出王府,就见外头声音非常的嘈杂。
许晗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对。”
她没上马车,而是拉着萧徴进了边上的小楼,这个小楼上面还有个阁楼,高度不低,可以看到些远处的光景。
果然,等到两人奔到阁楼上,就见京城四处火光乱晃,不知何处而来的人马,在喊打喊杀,四处哭喊声,鸣锣声,奔走呼喝声,乱成一团。
“这是哪里来的兵力进城了?”萧徴眉头一皱。
许晗疑惑,“不会吧,怎么悄无声息的进来这么多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五城兵马司是做什么吃的?”
萧徴也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反正就是现在有人造反了。
“难不成是徐阁老?”他今日让萧徴出去,说是调虎离山,可分明,相近的人家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也许,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周边的人,而是对这个京城下手。
好在之前两人就有了布置,公主府这边更是围的铁桶一般。
萧徴想了想,对许晗道,
“让人去给祖母送信,还有,我们去别处看看。”
虽然各处没有消息传来,说不定出事了,那些派出去的人被徐阁老绊住了呢?
毕竟,徐阁老可是对他们的力量知道的一清二楚,想要绊住也不是不可能。
许晗想了想,确实如此,她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拉了拉,投向空中,这是霍七给她的,是秦楼的信物。
只要发出去,附近秦楼的人就会过来。
许晗和萧徴没有上马车,而是在京都的巷子里狂奔,他们先去了镇北王府,镇北王府离长公主府不远,因为这一带是皇亲国戚居住的坊,五城兵马司,还有金羽卫在这边巡逻的密集,那些夜袭的人暂时还没顾上这边。
他们顺利的避开那些喊打喊杀的人,赶到了镇北王府。
许昭已经被外头那破城似的动作给惊醒了。
他起身后,先去了妹妹许羽非那里看了,再又去了正堂看许均。
许均的身子一直都没好,尤其是在许晗和萧徴成亲后,身体越发的不好起来,当然,这一切都瞒着许晗,没让她知道。
这会,许昭见许均没事,派了人出去看动静,人还没回来,倒是看到许晗和萧徴过来了。
许昭见到两人从天而降,还以为是贼人,只是还没等上前,就看清楚是他们二人,顿时苦笑道,
“怎么回事,不从正门进来。”
萧徴道,
“我们倒是想从正门,这会有叛军在城里,为数不少,外头到处都是火,晗晗怕家里出事,就过来了。”
许昭一听,竟然是有人造反,顿时道,“什么人,竟然敢在京城闹事。”
萧徴摇头,“不知道,你们没事就好,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许均在里头已经听到三人的对话,当即出声把三人叫了进去。
“外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均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萧徴抿了抿唇,把徐阁老的话说给许均听,
“徐阁老不过是文臣,他哪里来的兵力?还有,是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嚣张的进来,就不怕被瓮中捉鳖?而且,这么多人,是怎么绕过京畿守卫的眼线,悄无声息的钻进京城的?”
许昭已经在桌上划出了京中各路人马,也扒了个遍。
如果真的是徐阁老,那么他的势力在哪里,哪里最可能出现状况,许昭都一一列了出来。
他思来想去,
“如果是徐阁老,他手里并没有多少兵力,就算控制了京城,他手里那点子兵力,能做什么?他想要推上去的人,能坐稳大宝吗?”
“除非是有内应,已经答应事成之后,放了徐阁老。”
许昭不解道,
“可是,这样对内定有什么好处呢?若是徐阁老事成,那内应随时可能暴露,有通敌之罪,若是不成,到时候徐阁老跑了,或者是被抓住了,寻根究底,也可能把他挖出来啊。”
许晗和萧徴对视一眼,那个内应到底是谁,他们仿佛已经有了目标。
只是,怎么可能?
瑜贵妃只是深宫妇人,哪里来的权利?
更何况,也没人在外头帮她结交大臣啊。
她用什么推动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