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眯,看向窗外。
“殿下,宫里来人,陛下请您进宫去……”
三皇子收回目光,看向来人,“说了什么事情吗?”
下人躬身道,“听说是因为京中谣言的事情,镇北王府的当家人去大理寺告状,如今已经打到御前去了,五皇子被牵连进去了……”
三皇子心往下沉去,京中关于镇北小王爷的谣言,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做下的,而是很多人在里头推动,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只是,谁都没料到镇北王府的人偏生就是不要脸面,这样不堪的事情,也打到官府里去……
他抚了抚袖摆,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然后出了书房,见了宫中内侍,一同进宫去了。
才刚进养心殿,就见五皇子狼狈的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母妃惠妃也同样的跪在殿内。
听到他来了的通报,上头的皇帝头也没抬,只是批着手中的折子。
虽知道五皇子牵扯进了镇北王府的谣言中,但一路上,无论他如何的问那传旨的内侍,对方都是闭口不提。
这让他很是被动,只能一同跪下,给皇帝请安。
等到皇帝将手中最后一本奏折批复完毕,看了一眼侍立的宫人,挥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之后才开口道,
“既已经做下,证据确凿,那就无须辩解,好生回府闭门思过……”
“陛下……”惠妃跪在下头,昂起脸痴痴地看着皇帝的脸盘,虽然不比年轻时娇柔貌美,但目光还是那样清澈温柔。
虽然说从瑜贵妃进宫后,皇帝就一心宠爱瑜贵妃,但对于这些从前的老人也还是善待的,一个月总有几天是去老人的宫里。
否则也不会有三公主,四公主等皇子公主的出生。
见惠妃这样,皇帝难得的解释道,
“你的心思,朕都知道,但凡老五争气点,朕也不会这样罚他。”
“夺爵的旨意是朕下的,可难道最心疼的不是朕吗?”
“这江山不是那么好坐的,朕的臣子在前头冲锋陷阵,朕的儿子在后头拼命拉后腿,这算什么?”
他失望的看着五皇子,“我要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从今往后,谁敢入朝做官?谁来帮朕分忧?靠你们几个儿子吗?”
惠妃垂眸,泪水大颗的滴落在地板上,“陛下,臣妾都知道……”
皇帝继续道,“朕一直对老三抱有期望,希望他能辅佐太子,带着老五一起,兄弟同心,不想大了,反而越来越离心。”
“朕难道就不心疼吗?到底是朕没教导好孩子,所以,现在才亡羊补牢,好好的教导老五。”
“养不教,父之过啊。”
惠妃膝行几步,上前深深的叩了一个头,哭道,
“陛下,不是你的错,你是天下之主,日理万机,那样多的孩子,你哪里顾得上,是臣妾没做好,没教导好老五,幸好老三是个好的,一心为陛下和太子分忧。”
“陛下,臣妾错了,你夺了臣妾的份位吧,只求饶了老五,他一个皇子,连个爵位都没有,还被幽禁,以后还怎么活啊。”
皇帝神情有些淡淡的,有些深不可测,三皇子在一边清清楚楚的听着这番话,一时间眼神一闪,确实没有在人前露出丝毫的异色来。
辅佐太子,辅佐太子,如果只是想要他辅佐太子,为何还要给他那样多的希望?
他苦心孤诣的走出去的那招棋,竟是完全落空了,他心里不禁恨五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真的是坏了他的大事。
……
徐氏的马车在宣平坊一处三进的院子前停了下来,府门前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徐府’两个字。
下了马车,刚刚在马车里,对着许晗是温柔慈爱的脸,这会是冷下来,冲着齐恒和许均嫌弃地道,
“二位,我和我儿许久不见,有很多话要说,今日不方便,你们也回避吧。”
“最好是以后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待眸光扫到萧徴的脸上时,想到今日萧徴的一再维护,而且又看在淑阳长公主的面上,徐氏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硬是将语气压的柔柔的,
“世子要是不怕无聊,就现在花厅坐坐,我们去换换衣裳,去去晦气,今日晚上留在此用饭?一起吃蟹赏月?”
萧徴最想的是和许晗两个人去外头看花灯,游玩。
但徐氏将齐恒和许均都赶走了,独独留下他,这说明他是很特别的,所以这个时候不能得寸进尺,更何况,赏月啊……
这可是自己人的待遇!
于是,他善解人意的抬脚就跟着府里的下人去了花厅。
许均和齐恒的脚恨不能黏在地上不挪动,他们也有很多话要和徐氏说。
可是徐氏已经带着许晗往里头去了。
对于许均来说,徐氏不过离开王府一个月时间不到,可今日的她和从前的她很不一样。
岁月无情,少女的娇嫩是退掉了,周身的锋芒也被磨去了很多。
现在的徐氏,光彩不是浮于表面的,浮在皮囊上的,而是穿肌透骨,由内而外散发出光彩。
她用此证明,离开镇北王府,离开许均,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她可以有上公堂的彪悍,同时在孩子面前,她又是一个柔软的母亲。
她的一举一动,是如此的让许均着迷。
许晗并没有看许均,她既敢说出从母姓的话,那就无须再看许均的脸色。
王府的那些破规矩,在她看来真是可笑极了,如果让她去经历那些,还不如就此卸下王爵,她相信自己,就算没了王爵,自己也能查清楚霍家的案子,也能给徐氏坚定的护卫。
娘俩进了屋子,刚刚在马车上因为外头有人,也没说什么。
这会许晗摸摸徐氏,忍不住赞叹道,“娘,你这样打扮可真好看。”
今日她的打扮可是将许均还有齐恒都给迷的不行,不过这倒不是徐氏的本意。
不过是想着离开王府了,再回去,自然就不能让人看清,得有自己的场子。
“你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和娘说说,还有,皇帝那里,看来这次还是护着你的。”
许晗眨了眨眼睛,道,
“皇帝想要拔出江南的积弊,只能是保下我,以后就不知道了。”
“江南之行也没什么,如今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娘的面前么。”
她抓着徐氏的手摇了摇,一幅小女儿的姿态。
这幅样子,显然是不愿意细说了。
徐氏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就避重就轻吧,没想到这次皇帝倒是雷厉风行的,他上次这样的雷厉风行还是二十多年前,将瑜贵妃接进宫,弹压那些不安分的,诋毁瑜贵妃的人。”
许晗忽然心头一动,按照萧徴的年龄,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嫁入到镇北王府,对于当年萧徴父母的事情会不会知道一些?
她刚想问徐氏的时候,外头芳姑姑进来,道,
“娘娘,大门处,齐将军和国公爷打起来了……”
许晗和徐氏面面相觑,刚刚徐氏招呼了萧徴留下,没管两人就进府了,没想到两人竟和牛皮糖一样,粘着不走了。
只是许均不是‘病怏怏’的吗?怎么就打起来了?
他就不怕露陷么?
徐氏有些不耐烦,这些男人,真是阴魂不散的,让她烦的很,兔子不想吃窝边草,天下男儿那么多,她为何要去吃回头草?还是两株老草?她可不想把牙给磕了……
她提起墙上的长剑快步的走了出去。
许晗也快步的跟在她的身后往外走。
不过才走几步,就被徐氏给拦下来了。
“娘……”许晗不解的看着徐氏。
徐氏抿了抿唇,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背对着许晗道,
“你别出去了,在院子里歇息,我会处理好的。”
这会,徐氏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的柔软,而是变得强硬冷静,让芳姑姑看着许晗,快步朝前去了。
大门里,许均正和齐恒对质,徐氏到了后一看,怪不得许均如此的有恃无恐,原来大门已经关上了。
这里头的人都是徐氏的陪嫁,没有别人,有什么事也不会碎嘴的到外头去说。
两人你来我往的,招招凌厉,裹着劲风猛攻对方,边上,萧徴正在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时不时的喊一句,
“齐将军,小心脚下……”
“老王爷,小心后背……”
“哎呀,你们这样不行的!”
许昭抄着手站在萧徴的身边,看着许均和齐恒打架。
萧徴时不时的还要分神问许昭,
“许大公子不上去帮一帮老王爷?”
许昭冷漠的理都不理他。
待看到徐氏出来了,后头没跟着许晗,顿时反身朝花厅去了,不过,这样的宅子格局都是差不多的,他走到花厅外的转角处,拐了一个弯,朝后院走去了。
徐氏提着长剑,也没有上前,而是用一种悠然的姿态,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有时候还嫌弃的嗤笑。
她的出现,不过是让两个男人打的更加的凶狠,其他的都不顾,只管往对方的脸上招呼了。
“你们两个都多少岁了?还玩这样的把戏?都不觉得臊的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