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也知道许晗还没告诉萧徴,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的。
而且,船上还有其他的人呢,到时候让大家知道了,怎么办?
她着急的就要推门进去,又被白灼给拦住了,“我们世子说了,不许进去。”
要不是粥太难熬,长缨真想把手中的粥倒扣在白灼的面庞上,她眼睛落在粥上,眼珠一转,道,
“这粥我好不容易熬起来的,再不端进去给王爷吃,都凉了。”
白灼巍然不动,“凉了就放到锅里再热一遍就是了。”
长缨气结,目光不善,“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不让我进去,那里头可是我家主子。”
白灼抿唇不说话,那句‘还是我家主子心上人’差点蹦出来。
长缨跺脚,看向魏廷,“你不是王爷的随从吗?你拦住他,我要进去看看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王爷病着,世子是照顾人的人吗?”
魏廷想了想,道,“说不定世子正和王爷说重要的事情。你进去打扰总是不好。”
眼看快要到京城了,虽然说那次刺杀的人走了,可难保幕后之人不会继续派其他的人过来。
毕竟,这些人一到京城,很多的人就要被抄家灭族了。
长缨虽没再说进去,但目光还是盯在门上,耳朵竖起来,想听听里头的动静。
屋内,许晗将萧徴拖着坐到床边,她的心已经快要沉道脚底去了,实在顾不上许多,抱着他的手,将那把带着丝血的短剑放到他手上。
“萧小徵,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要杀要剐随便你,只求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在淮扬的时候一门心思要抓马知府,我就想着回京在告诉你……”
“我母亲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她和我爹关系不太好,我哥又病成那样……”
“只求你放我娘一条生路。”
萧徴只是沉默地看着许晗,一双眼睛幽深的如同古井,看不出半点情绪。
许晗跪坐在那里,如同要受刑的犯人,眼巴巴的看着萧徴,等待他的宣判。
许久,许久,萧徴终于开口,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的目光不曾有一点波动,淡漠非常,好似又变回许晗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不羁的少年。
看起来纨绔,实则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
“你以为我说出去?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许晗失语,她恐惧的就是这个。
她怕萧徴对她失望,他对她没有任何的所求,只有付出,他只凭着一颗本心,认定她是十一娘,就义无反顾。
扪心自问,她对萧徴的心并不纯粹。
她垂下头,她失去了向来能言善辩的能力。
萧徴看了看手中的短剑,上头还带着他的一丝血迹,他摸了摸,冰凉凉的,如同他此刻的心一样,冰凉坚硬。
他的这半生,并不如外人看的那样风光无限。
他自幼失去双亲,很小的时候,他就时常听到婶娘他们在背后说他是野种。
他过的并不是多么的阳光。
所以,再看到蓬勃阳光的十一娘后,他觉得她是上天赐予他的一道亮光。
他拼命的去汲取温暖,只是,这亮光飒然间暗了,他拼命的向前,想要去抓住。
萧徴从来不肯相信十一娘死了,不过就是想只要她没死,那他就还能有抓住亮光的一天。
直到那天落水,他听到她承认自己是十一娘,他高兴坏了。
怎么也想不到,这份高兴后头,还有阴霾。
他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动情和忍耐都是笑话。
有什么意义呢?
他甚至已经说好了说辞,去斩断祖母为他说亲的可能。
他从前有多开心,有多快乐,如今就有多压抑,多苦涩。
“啪”的一声,他将短剑扔在地上,他回头看向许晗,眸光里幽火一闪而逝,
“十一娘,你要杀我,何须用刀……”
许晗焦急的看着萧徴,他身上带着锋锐,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他不想再和她说话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
情急之下,她还是道,
“刚刚我拿刀对着你,是以为自己在梦里,萧小徵,对不起。”
虽然解释很徒劳,但是许晗觉得自己应该说。
不管萧徴信不信,她就是再铁石心肠,也不会这样对他啊。
只是萧徴没有说话,也没看她,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晗没有起来,颓然的跌坐在床榻上,她的头已经很昏沉了,但她不能这个时候晕过去。
她真的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