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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自从上次听到许均与徐氏的对话,得知许晗是女儿身时,着实的沉静了一段时间。
这些时日,他的心情很复杂,也幸好许晗这段时间不在京中,否则,他也是不知该如何的面对这个妹妹了。
这日,恰逢他的休沐日,正在书房看书,小厮慌慌张张的从外进来,
“大公子,小的刚刚看到王妃提着长剑杀气腾腾的冲到王爷的院子里去呢。”
因为许晗未娶妻,虽说已经承了爵,因着年轻,府里也是小王爷小王爷的叫着,又因为许晗还未娶亲,对徐氏还是叫‘王妃’。
许昭闻言,抽了抽嘴角,有了上次徐氏用箭指着许均的举动,这会听说徐氏提着剑去许均的院子,已经是波澜不惊了。
不过心头到底还是有些好奇,父亲病重,还能怎么惹的徐氏生这样大的气?
他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抬脚往外走,“去看看。”
许晗不在家,他为长,如果能够调停,尽量调停为好。
如果是从前的许昭,只会听到这个消息后,冷漠的‘嗯’一声,继续看书。
这会,他莫名的不想将来许晗回京听到这件事情而烦忧。
能帮许晗一把,是一把吧,他如是想。
当他带着人到许均的院子时,看到外面的守卫正不知所措,想进又不敢进时,心里已经是吃了一惊,等走到门前,就听到里头徐氏的声音,带着怒气质问,
“晗儿的失踪是不是你做下的……”
许昭的眉头紧拧,许晗失踪了?为何京城一点消息都没有?可嫡母既然提着剑来质问父亲,那定然是真的了,而且应该,可能是和父亲有关!
他抿了抿唇,他从前虽频频针对许晗,不过是觉得她担不起王府的这个重任。
他觉得王府的领导者应该是一个让他敬重,折服,为其人格魅力所折服的君子。
而不是许晗这个弱不胜衣的清瘦少年。
但现在,许晗失踪了……
他捂了捂胸口。
里头又传来许均的声音,声音太小,他听的不真切,但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他听的很清楚,他一把撩开帘子,穿过外间,转过屏风,进了内室。
徐氏的目光停留在侍卫的腰间,上头挂着一个香囊,看到那个香囊,徐氏愣住了。
这个香囊有些旧了,上头的绣工精湛,是蜀地独有的绣法,这个香囊,是当初她做给许均的第一个物件。
许均收到时爱不释手,欢喜的很,后来就一直用着。
只是成婚后,再也没见他用过,她还以为是因为旧了,又因为两人感情慢慢不好,所以许均不再用。
没想到,多年后,竟又见到这个荷包,还是在一个侍卫的身上。
她上前抓住那个香囊,抬头看着陌生的侍卫的脸,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一点点看着他的眉眼。
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忽然,她抓起侍卫的左手,将袖子一撩,上头没有褪去的痕迹跃入眼帘。。
徐氏手抖的厉害,全身紧绷着,她一言不发的放开侍卫的手,扑到床边,粗鲁的从被窝里抽出许均的手,上头什么也没有。
她抑制不住地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上次琴芳的事情她虽然起疑,但到底被自己说服了,不过是牙印,也许早就被岁月抹平了。
现在,她知道,那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她忽然不敢去想这些年到底是和谁生活在一起,又或者是和谁生儿育女,和谁置气……
怀许暄的时候,两人的感情还好,后来白氏进门,生下许昭。
徐氏觉得恶心,再没让许均近过身。
许晗……许晗……
徐氏想到那一天晚上,许均破天荒的到正院去,满身的酒气,最后……
扑面而来的绝望,瞬间让她觉得活在地狱里。
她的脾气暴躁,她应该质问,应该歇斯底里的发泄,这才符合她的性子。
只是她没有。
徐氏听到自己用从所未有过冷静的语调问,
“你是谁?”
“你又是谁?”
躺在床上的许均霍霍的笑起来,站在床边的侍卫别过眼去,无法直视徐氏平静如深潭的眼眸。
他不知道该如何的去解释,因为这没办法解释。
世人都说镇北王妃徐氏的脾气简单直接,可没人知道,在简单直接的表象下,她有一颗沉稳的心。
只是再强硬的内心,也有温柔的内里,徐氏睁得大大的,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扫视。
许昭看到徐氏和两人对峙,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退出去的,长辈们的恩怨,更何况他又是庶子。
只是徐氏身上的悲伤太过浓烈,浓的让他的鼻头一酸,差点沁出泪来。
屋内的三人并没有发现许昭的到来。
徐氏慢慢的走到一边的椅子上,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的坐下,那样的慢,让陌生的侍卫心头悲痛。
她的性子一向利落,什么时候这样过。
“镇北王府有一对双生子,一个如谪仙般,聪明能干,谦逊知礼,一个庸碌无为,鲁莽暴躁。”
“一个王府的爵位,上有嫡长嫡幼,还有庶长子,可最后,却被一个庶出幼子得了爵位。”
“三伯这些年闹了多少场,就连大房,二房,虽男人死了,女人也是愤愤不平。”
徐氏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到身子僵硬的侍卫面前,捏着他的脸,将他的脸拉下来,
“我不知道为何本应该死去的人,现在还活着,可你们,谁能告诉我,那个和徐丹秀相知相许的,到底是谁?”
她冰冰冷冷的双眸似乎能看穿一切,这样的眼神,让侍卫僵硬的面肌动了动,也让床榻上的许均心惊。
只有那袖摆下微微颤抖的手,可见此刻她的内心是何等纷乱。
陌生的侍卫嘴唇嚅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阿秀……”
这声阿秀,已经让徐氏认出,这个男人才是当初和她相知相许的那个男人。
她颤着声,问,“是你吗?是你对不对?许均,你才是许均,是不是!”
徐氏突然尖声叫了出来,“许均,你还想蒙骗我到何时?你明明是许均,为何让他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终于,徐氏崩溃了,哭着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我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丈夫不是丈夫,爱人不是爱人。
如果是死了,不让她知道也罢,可现在,他竟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意味着,他明知道她的内心多么痛苦,却还是袖手旁观。
意味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假扮的许均醉气熏熏的冲到她的院子……
她深爱的爱人,那些永不忘怀的深情厚谊,全都变成了笑话。
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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