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就和针扎一般的疼。
萧徴没有说话,但显而易见的很失望,站在边上一直沉默着的许晗原本想等萧徴离开后问问京兆府尹关于宓儿的下落。
没想到,萧徴先问了。
她有些神色复杂的看向萧徴,待到京兆府尹离开后,她忍不住问道,
“你仅仅是因为和十一娘是朋友,就为她做这样多的事情?”
萧徴静静看着她,摇摇头,
“是因为十一娘,也因为霍家,还有骠骑大将军。”
“大将军是我见过最英武的男子,他是十一娘的好父亲,也是我想要的那种……父亲。”
许晗心头一阵唏嘘,结合之前萧徴的剖白,想来他对大将军有一份濡慕之情在里头了。
怪不得从前他时不常的就跑到霍家来。
她心中一软,柔声道,“如果大将军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定然会很欣慰的,也会很感激你。”
萧徴截断她的话,“我做这些,只是凭自己的本心罢了,不想要谁的感激,更何况,他们确实是冤枉的。”
从前萧徴对许晗试探过,也说过霍家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明确的说霍家是冤枉的。
许晗心头微动,难道说他拿到了什么证据?
她想到了兰香坊的那次,萧徴受伤那天曾说道过发现她去过兰香坊,也就是说那个黑披风的男子是萧徴。
她停住叫住,叫住了萧徴。
……
京城的某个角落的一间屋子里,团团的坐着很多的姑娘,有些正在大声喝骂,有些则在默默的抽泣。
那些大声喝骂的都被外头进来的人拖了出去,然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凄惨的叫声。
纯平公主缩在角落里,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别人说生辰日,是娘亲的受难日。
因为每一位母亲的每一次生产,都是经历一次鬼门关,历经千辛才会诞下一个孩儿。
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她的受难日。
都怪安平,一定要拉着她们出宫,她听了宫人的禀报,知道萧徴在御花园给了安平排头吃,安平才会这样的失态。
她在惠妃的手下长大,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内里的艰辛谁有知道?
在大街上,本来她都要逃走了的,没想到被人推了一把,才会被两个陌生的妇人给推着往小巷走。
她看过很多的话本,书籍,知道自己肯定是遇到了拐子,想要逃走,可那两个妇人太厉害了,牢牢的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到了阴暗处,她就晕了过去。
而那推她的人,她敢肯定,就是安平!
小时候,一旦安平做错了什么事情,就把她推出去,待她受了责罚,就假惺惺的来安慰她。
她想要大喊,可又不敢,害怕被外头的人打。
拐卖的命运很可怕,她只能将头发扯乱,衣衫弄脏,面的引人注目,以此希望官府的人快点找到她。
“哐啷”一声,门上的锁链又被打开,刚刚大声叫骂的一个姑娘又被扔了进来。
纯平公主看着那衣衫半裂,脚上脸鞋都没了的姑娘,唇角勾了一抹冷笑。
她偏过头去,和其他的大部分人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些人早就关了进来,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大约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纯平则是因为那被扔进来的姑娘是安平公主。
那个蠢货,一进来就开始大声的喝骂,让那些拐子放了她,否则就会大祸临头,满门抄斩。
这些个拐子,都能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来,又如何会怕大祸临头呢?
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跑了出去,蹲在安平公主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公……安平……你怎么样,没事吧。”
安平公主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憎恨,但到底没拒绝帮忙,有气无力地道,
“我怎么会有事,这些人等着,等我出去,我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羽非,你有没有看到纯平?她有没有被抓进来?”
原来与安平公主说话的就是白氏的女儿许羽非。
她摇摇头,“没看到纯平姐姐,想来她是逃走了吧。”
她拍了拍胸脯,“希望她和文菲姐姐都没事。这样也许我们能早点得救。”
安平公主私下看了看,却是没看到纯平的影子,她眉间一股戾气,没想到那一推,竟然没让纯平被抓住。
反倒让自己被抓了来。
她动了动身子,一身疼痛,想她锦衣玉食长大,哪里呆过这样的地方,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这样被人痛揍。
安平公主咬咬牙,心头赌咒发誓一定要报复在这些人身上。
屋里一片昏暗,昏昏沉沉,几度在清醒与睡梦中切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响起脚步声,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提着木桶进来,粗声粗气地喊,
“各位小姐,公主们,吃东西了。”
喊完,那妇人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也不知她笑什么。
其中一位妇人朝着木桶里的东西啐了一口,“什么公主,话本里都说公主可是在宫里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
“看看昨儿那位公主,喊打喊杀的,你瞅瞅她像公主吗?”
食物一提进来,好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拿起桶里的东西张口就咬。
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跟牲口没什么差别,或者说,比牲口还要更差。
屋子里的人永远比木桶里的馒头要多,为了一口吃的,还会抢起来。
抢不过,就饿肚子。
纯平公主的位置好,看到有人扑上去抢,她也跟着扑过去,竟然抢了两个馒头。
许羽非要照顾受伤的安平,娇生惯养的姑娘,没什么力气,一个馒头都没抢到。
她垂着头,哄着眼眶走到原来的位置,抱着膝盖坐下去。
边上安平公主见状,忍不住道,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馒头都抢不到……亏你还是许家的人呢,你们许家不是很厉害的吗?”
许羽非很愧疚,昨日是因为她偷偷的让安平公主上了马车,带她出宫,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现在,她更是连个馒头都抢不到,让安平公主饿肚子……
她垂着头,眼泪落在膝盖上,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抢到,我去给你端点水来,好不好?”
安平公主见许羽非带着哭腔,冷哼了一声,到底不敢做的太过,毕竟她现在身上有伤,还要靠许羽非照顾。
一想到这个,安平公主就忍不住想要发狂,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将她们抓来关在这里。
等她出去后,一定要将这些人五马分尸,再不行就砍断手脚挂在城墙上风干示众。
纯平公主坐在角落里,慢慢的吃着刮嗓子的杂粮馒头,她哪里吃过这些,可是在官府招来之前,她得活下去。
她看着许羽非用破碗装了水喂给安平公主吃,刚想要自己再去弄点喝时,边上的人早就已经把那剩余的水给弄的一滴不剩了。
纯平公主心头叹了口气,看看手中还剩的一个馒头。
本来,许羽非是镇北小王爷的妹妹,她应该帮助她的,可看到许羽非对安平那样的照顾,她怕这馒头吃不到许羽非的肚子里。
她是情愿将馒头烂了,也不愿意给安平吃一口。
好不容易熬到安平饿的昏过去了,纯平公主慢慢的挪到许羽非的边上,推了推她,将馒头塞给她,
“吃点东西吧。”
许羽非正饿的不行,一天过去了,水都没喝一口。
她迟疑的看了看纯平公主,忽然手指着纯平,“你……你……”了两声,被纯平给捂住了嘴。
纯平将她带了带,离安平有些距离的地方,“别说话,赶紧将东西给吃了。”
许羽非拿着馒头,看了看昏睡的安平公主,
“纯平姐姐,我还以为你逃走了,你怎么也被捉了进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呀,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许羽非原本抱着希望纯平公主逃走了,就能找人来救她们,现在她同样也进来了,希望顿时破灭。
她低声的哭了起来,捏着馒头,抹了抹泪,
“我不饿,这个馒头给安平吃吧,她受伤了……需要东西补一补……”
纯平公主对于镇北王府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知道许羽非是侧妃的女儿,那侧妃还很厉害。
没想到厉害的侧妃,竟然教了个这样的女儿出来。
她拉住要起身给安平送馒头的许羽非,哄骗道,
“安平正在睡觉,你别打扰她了,你先吃了,过一会外头就又要送东西过来了。到时候再给安平不迟。”
许羽非想想也是,于是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纯平姐姐,你说外头的人能找到咱们吗?王府的人会不会嫌弃我坏了名声,不管我?”
许羽非原来照顾安平,全凭一腔愧疚,再加上安平对她是不假辞色,这会碰到对她照顾体贴的纯平,心里顿时脆弱起来,想着想着,掉起眼泪来。
边上那样多的姑娘都是蓬头垢面的,说明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也就说明没人来救她们!
为什么不救,是没找到,还是没来?
纯平公主揽住她瘦小的肩膀,安慰她,“不会的,那可是你亲人,小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不是还有我和安平在吗?我父皇不管怎么样,都会找人救我们的。”
“可是……”
纯平看看四周,“别怕,我四处看了看,你们府上的那个文菲没被抓进来,说不定她已经报官了。
外头找到这里只是迟早的事情。”
纯平看了看许羽非的脸,将她的脸弄脏了,“你的脸不够脏。”
她这一天没敢合眼,她看到外头有人进来,用看牲口的目光,将一些漂亮些的姑娘带出去,到这会都没回来。
哪怕她心里再坚强,也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能期盼外头的人快点找到她们。
她刚将许羽非的脸弄脏,门,忽然被打开了。
纯平公主和其他清醒的姑娘都吓了一跳,现在不是送饭的时间,也就是说,她们,又来挑人了。
果然,除了膀大腰圆的妇人外,还来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