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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你被咬啦!”
岳烟说着捏着楚瓜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把苏梨的手指解救出来。
“啊啊~”
楚瓜不满的哼哼两声,他牙齿只冒了一点小尖,苏梨的指尖被咬破了一点,冒了一点血珠就没流血了,但岳烟还是给苏梨抹了点药。
上药的整个过程苏梨都很安静,直到岳烟要帮苏梨缠纱布的时候她才低声呢喃了一句:“姐姐看不见么?”
“看见什么?”
岳烟抬头问,却见苏梨一直看着旁边,岳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只有一盆金桂,再无其他。
秋日午后的阳光还有点热,岳烟却陡然觉得后背发凉。
“阿梨,你看见了什么?”
“一个男人。”
苏梨平静的说,视线和那个男人的对撞在一起。
男人穿着一身白衣,和她几次梦境中看见的一模一样,他的面容俊秀,眉目轻淡,透着隐世高人的淡泊宁静,面相很善,一张脸却没什么表情,无形之中给人一种不怎么好相处的感觉。
在苏梨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苏梨。
他们已经见过好几次,但这一次很不同,苏梨清醒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岳烟抓紧了自己的手,还有些轻微的颤抖,苏梨知道岳烟很害怕,在担心自己。
苏梨轻轻回握住岳烟的手,借此来给自己力量,好镇定下来,然后她看见男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男人其实很高,但他站在苏梨面前时,没有让苏梨感受到压迫。
“你能看见我?”
男人问,对苏梨能看见他这件事也很诧异。
“你是什么人?”
苏梨和他对话,她有点紧张,声音和平时相比有些干巴巴的。
男人没有回答,抬起右手,与此同时,苏梨感觉自己的眉心隐隐有些发热,像是与他的指尖产生了某种隐秘的联系。
“你是什么人?”
苏梨继续问,声音微微拔高,男人的指腹已轻轻压在她的眉心。
眉心陡然灼烫起来,苏梨皱眉,好在男人很快收回手,苏梨听见他疑惑的低语:“奇怪。”
奇怪什么?
苏梨想追问,一抬头,男人却已不见了踪影,苏梨不由得抬手揉揉眼睛,花园还是刚刚的花园,但没了那个男人的踪影。
“阿梨,你没事吧?”
岳烟担心的拉着苏梨问,苏梨摇着头揉眉心,那股灼烫感已经消失了。
“那个人……还在这里吗?”
岳烟问,头皮一阵阵发麻,刚刚她听见苏梨问那个人问题了,但她瞪到眼睛发酸,也没有看见苏梨口中送说的那个男人。
岳烟之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却让她不得不疑神疑鬼起来。
“不见了。”
苏梨揉着眉心回答了一句,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心神,岳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些事太玄妙了,以她平生所学,也帮不了苏梨什么。
岳烟索性不再追问,蹲在一边解开楚瓜脚上的纱布帮他换药,然而打开以后岳烟却傻了眼。
“阿梨!”
岳烟喊了一声,声音夹着一丝轻颤,苏梨转过头,看见岳烟抓着楚瓜生有六指的那只脚。
昨天还肿裂得不像样的指头如今竟然变得光滑柔嫩,好像根本没有受过什么伤。
“他的脚……”
“好了!”
岳烟回答,抓着楚瓜的小指头让苏梨看得更清楚。
楚瓜的伤好得太奇怪了,苏梨和岳烟都没有因此感觉到庆幸,一颗心反而微微提了起来。
是这孩子体质特殊有自愈功能吗?那会不会有人因为他的体质对他做什么可怕的事?
苏梨发散思维,正胡思乱想着,又看见岳烟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
苏梨问到一半失了声,她被楚瓜咬了一口的手指已经看不到痕迹了。
好像楚瓜根本没有咬伤她的手。
苏梨勾了下指尖,和岳烟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的凝重。
楚瓜之前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如果不是他的问题,那就是苏梨的问题!
“回主院!”
苏梨说,岳烟主动抱着楚瓜和她一起回到主院,院子里没有别人,七宝也被赶了出去,苏梨拿了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手。
“姐姐相信我不是妖怪吗?”
“你不是!”
岳烟斩钉截铁的回答,苏梨猛地挥手,匕首在葱白的指尖划下,指尖出现一道寸长的口子,殷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一滴血珠落地,然后在两人的亲眼见证之下,那条伤痕飞快的消失不见,恢复如常。
“好了。”
苏梨看着自己的指尖宣布,两指捻了捻,一点痛感都没有,如果不是匕首上还残留着血迹,连她自己都要以为这是一场梦。
她有了自愈功能,她的血也可以很快治愈别人的伤。
这……太可怕了!
苏梨在心里想,岳烟已经回过神来,从苏梨手里抢过匕首,用绢帕擦干净,冷静的说:“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一会儿等侯爷回来我们再一起想对策,阿梨你以后一定不要在别人面前受伤!”
岳烟的语速很快,边说边把匕首插进刀鞘又塞进苏梨手里。
苏梨的手有点凉,她用双手捧住苏梨的,定定的看着苏梨的眼睛:“阿梨,我们会保护你,你会长命百岁,知道吗?”
她这些话是说给苏梨听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梨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勾唇笑了笑:“我知道的。”
她才刚和楚怀安成亲,还没来得及给他生儿育女,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出事?
见苏梨允诺,岳烟松了口气,楚瓜在床上咯咯的笑起来,那笑声纯粹干净,打破了屋里沉闷的气氛。
苏梨打起精神:“转念一想其实是好事,万一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我的血说不定还可以救你们。”
“阿梨,不要这样想!”
岳烟抱住苏梨,在她耳边认真低语:“你值得被珍视,不是要被用来随便放血救人的药引!”
她现在一滴血可以让楚瓜一个指头恢复,以后也许要一碗血就能让人起死回生。
天下的人千千万,谁又会想死?
若人人都要从她身上放一点血,她岂不是天天活在人间炼狱?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一下,岳烟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岳烟觉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希望苏梨用自己的血去救人。
苏梨的伤虽然会很快痊愈,但不代表她不会痛。
岳烟记得,苏梨是个怕疼的人。
在岳烟的一再要求下,苏梨同意以后不会用自己的血去救人。
得了保证,岳烟这才稍微安心一些,眼看要到午时,苏梨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饭菜。
两人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比平日沉默了许多,苏梨想起之前温陵说的事,主动挑起话题转移岳烟的注意力。
“顾炤最近怎么样?”
自回京以后,岳烟和顾炤几乎没再见过面,这会儿被苏梨问起,岳烟的表情僵了一下:“应该还是以前那样吧。”
“我听说四方镖局的张小姐似乎和他走得有些近。”
苏梨用了比较委婉的说辞,既保全张枝枝的面子,也不让岳烟觉得太反感。
岳烟眼睫颤了颤,借着倒茶水的动作避开苏梨的目光:“阿梨说的是枝枝姑娘吧,她人挺好的,会拳脚功夫,性子也活泼,满腔热血和正义,你不在的这一年多里,她还帮忙逮过两次杀人凶手呢!”
岳烟说完低头喝茶,语气里透出一分艳羡。
她身子骨弱,身世又算得上是凄楚,因着会医术,在边关的时候,陆戟和军营里的糙老爷们儿都特别照看着她,当初顾漓也不会武功,有顾漓陪着她,她还不觉得什么。
后来顾漓遭了横祸,她丢了顾炤的消息,陡然就怨恨起自己来。
为什么她不会武功?如果她会武功,有自保能力,当初顾炤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找她而让顾漓被忽可多害死?如果她会武功,她是不是就能帮顾炤和陆戟做点什么?
可她没有武学天分,也不像苏梨这样能吃苦。
那个时候苏梨刚到边关,也是娇滴滴的弱女子一个,可苏梨身上有一股劲,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咬着牙苦练,身上摔破了皮苏梨不会喊,甚至骨头折了也能硬生生忍下来。
苏梨比她聪明,明明当初两人是一起决心要学武的,然而才过去短短几个月,苏梨就甩了她一大截。
而且所有人都劝她不要强撑,行医也是很重要的,别人行军打仗那么累,还要苦口婆心的给她做心理疏导,凭什么她要这么矫情呀?
于是她放弃学武,努力钻研医术,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可这道疤早就深深的凿进了她的心里,在无人知道的角落,让她自卑到无地自容。
岳烟知道张枝枝和她是全然相反的性格,张枝枝很直率爽朗,岳烟见过她穿着一身骑马装挥鞭子的样子,当真是英姿飒爽,漂亮极了。
顾炤如今的性子淡漠,不近女色,但岳烟知道,他是赏识张枝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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