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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她从不觉得他是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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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

    因为知道了楚怀安背上鞭痕的由来,苏梨感动得一塌糊涂,换来的后果就是她整个人都跟被拆了骨头一样,趴在床上爬不起来,还有点轻微的发烧,岳烟来帮苏梨把了脉,开了一点退热的药,以医者的身份劝诫楚怀安不要太过火,要顾虑苏梨的身体。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楚怀安倒是认错很快,连着两日都没再折腾苏梨,老老实实照顾她。

    苏梨得了闲自是十分开心,只是精神气不大好,躺了两日,实在无聊,想起楚瓜,便提醒楚怀安把孩子接进主院来。

    苏梨说这话时脸烧得红扑扑,一身病气怎么都遮掩不住,把楚怀安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他亲自去把楚瓜接了过来。

    楚瓜是见过苏梨的,一进门就咧着嘴欢欢喜喜的想往苏梨怀里扑,被楚怀安拎着后衣领丢到床角。

    “笑得丑死了!”

    楚怀安嘀咕了一句,苏梨瞪了他一眼,逗着楚瓜爬到自己怀里。

    “娘……”

    楚瓜嘟囔了一句,趴到苏梨怀里不动了,乖巧得紧。

    他趴下去以后刚好压住那半边黑脸,另外半张脸白乎乎胖墩墩,苏梨忍不住用手戳了两下。

    “他好可爱。”

    苏梨欢喜的说了一句,楚怀安站在床边瞪着楚瓜,像看着什么仇人,苏梨抓起楚怀安的手让他摸摸楚瓜的脸蛋:“你看看,他真的很可爱。”

    婴儿的脸颊粉嫩得很,触手自是极好的,楚怀安的眉头松动了些。

    苏梨立刻劝说:“他现在是侯府的小少爷,以后是要叫你一声爹,给你养老送终的,你就不能多疼他一点?”

    这话是认真的,若是放在平时说出来是很正常的,偏偏现在苏梨无缘无故病着,发着烧,身体里还有朵神秘的花,这话听在楚怀安耳中便格外刺耳,像是在交代什么后事。

    楚怀安脸色陡然变冷,收回手双手环胸,一脸冷漠:“他可以是逍遥侯府的嫡长子,也可以继承我的爵位,但养老送终的事,轮不到他!”

    在他心里,他和苏梨的孩子,才有资格替他和苏梨养老送终。

    “孩子已经能听懂你说什么了,你注意点!”

    苏梨提醒,楚怀安心里不爽,催人煮了药送来。

    “喝药,早点好起来。”

    楚怀安说完把放凉的药递给苏梨,另一只手准备好了蜜饯。

    苏梨知道他这几日担心得很,乖乖喝了药,拥着楚瓜睡了会儿午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楚瓜在哭,苏梨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很沉,像被什么魇住,根本睁不开眼睛,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一开始只是白雾弥漫,后来渐渐变成了血雾,血雾之中有人在呜呜的哭泣,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苏梨仔细分辨听见的声音,终于听清那人说的是:“叛族者死!永无赦免!”

    在听清以后,那哭声便大了起来,似有成百上千人在哭在喊,那声音像是从虚空传出,没一会儿又像是从地底传出。

    苏梨下意识的低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在她脚下,有一张人脸,似有风吹来,血雾消散了些,视野也变得更广,以苏梨站的地方为中心,目之所及,地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脸。

    在那些人脸眉心,全都钻出了细长的青色藤蔓,在藤蔓顶端,盛开着一朵朵幽蓝的花,花蕊是金色,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只看着这样的花海是极美的,可搭配上密密麻麻的人影,便恐怖至极,叫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苏梨脑袋突然刺痛,视线一黑,再睁开眼,人便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楚怀安正抓着楚瓜一只脚将他倒拎着在打他的屁股。

    “你打孩子做什么?”

    苏梨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在听见他的声音以后,楚瓜就止了哭,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眼巴巴的看着苏梨。

    “他吵!”

    楚怀安简单粗暴的解释,把楚瓜又丢回床上,楚瓜打了个滚被坐起来的苏梨捞进怀里。

    “小孩子吵闹一点是好事。”

    苏梨说着脱下楚瓜的袜子,想看看他脚有没有被楚怀安抓肿,却看见他脚上生着六指,最边上的小指头被人用绳子绑着,早就充血变得畸形。

    苏梨的目光顿时变冷:“这是什么?”

    苏梨抓着楚瓜的脚仔细查看,下意识的看向楚怀安:“这是侯爷让人绑的?”

    楚怀安顺着看了一眼,小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那绳子绑得很紧,最边上的小指头充血紫胀,像是轻轻一撅就会断掉,残忍得很。

    楚怀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把奶娘叫进来,奶娘哆哆嗦嗦的跪下,听见楚怀安质问老实回答这是楚刘氏允许做的,是坊间流传的秘方,再长两年,多出来那根指头就会自己掉落,不会留疤,以后就会和常人无异。

    楚刘氏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对楚瓜不可能没有一点喜欢,但楚瓜在楚刘氏眼里是不正常的,她只能想办法让他正常起来。

    荒唐!

    苏梨在心里怒斥了一句,和楚怀安对视一眼,把奶娘赶出去,又派人请了岳烟来。

    第一眼看见楚瓜的脚,岳烟的眉头便死死的皱起,这样绑着脚趾头,孩子会一直痛苦不堪,就算要去掉一指,也不该用这样残忍的办法。

    绳子已经与血肉长在了一起,轻轻碰一下那指头楚瓜就会痛哭不止,他又太小,岳烟不好给他用太大计量的止痛药,只能划开肉慢慢把绳子割断一点点取下来。

    楚瓜哭得撕心裂肺,叫人于心不忍,岳烟很快听得下不去手。

    “阿梨,六指总归是与常人有异,不如就这样截断吧,还能让他少吃些苦头。”

    “截断一指对他的身体可有影响?”

    “……”

    岳烟不好武断的回答,毕竟手指脚趾与心室都是连着的,而且楚瓜的情况与其他人很不相同。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苏梨低声开口:“我没办法替他做出决定,等他再大一点,懂事以后,若不想要这一指再说吧。”

    他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苏梨第一次看见他也觉得他有些异常,与旁人不同,后来却觉得不管如何,身体是他的,也许在旁人眼里是多余的部分,对他来说却是不可缺少的。

    苏梨希望他健康快乐的活着,更希望他能完完整整走完这一声。

    最终楚瓜是被楚怀安抱着,由苏梨在岳烟的指导下帮他取下了那根绳。

    楚瓜哭得嗓子都哑了,小脸红彤彤的,奶娘去通知了楚刘氏,楚刘氏匆匆赶来,却被拦在门外,听见楚瓜凄厉的哭喊,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谨之,阿梨,你们不要乱来啊,六指是异象,不能随便割除的,稍不留神会要了孩子的命啊!”

    千百年来,民间也曾有过不少多指多耳的现象,不少人为了孩子好,让大夫主刀割下,割下以后却血流不止,害了孩子的性命,久而久之便有传言说长成这样的孩子天生命格奇特,需妥善处置才能一生顺遂。

    楚瓜不仅是六指,还生着阴阳脸,自是叫人忌讳得很。

    取下绳子再敷上药,楚瓜没那么疼了便安静下来,苏梨小心翼翼的帮他裹好伤口,再将整个脚缠上厚厚的纱布,以免他不小心踢到。

    小孩子不记疼,躺在那里看着苏梨,还以为苏梨在跟他玩游戏,还咧嘴笑起:“嘻嘻。”

    “不疼了?”

    苏梨松了口气,和楚瓜打趣,楚瓜黑亮的眼珠却往旁边一偏,并未看向苏梨,嘴里牙牙的哼唧着,手却朝虚空抓去。

    苏梨下意识的往身侧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不知是不是最近发生的奇怪的事太多,苏梨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

    楚怀安问,敏锐的察觉到苏梨的情绪不对,苏梨想要头,楚瓜忽的咯咯的笑出声,像是被什么人逗乐。

    这笑突兀得紧,鬼使神差的,苏梨凑近楚瓜。

    小孩儿的眼神澄澈明净,眸子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苏梨凑近以后,很容易从楚瓜黑面那只眼珠里看见一个白衣男子,他身上的衣服是纯净的白,看不出材质,也没有任何的绣花暗纹,贴合着腰身,透出两分俊逸。

    他和苏梨一样,用着同样的姿势凑近楚瓜,看着楚瓜的眼睛。

    然后,透过楚瓜的瞳孔,苏梨对上了那人的眼,也看清了他的面容。

    是苏梨数次在梦境中那个竹屋看见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梨惊诧,男人似乎也很意外,没想到会和苏梨视线对视。

    “你是谁?”

    苏梨无意识的问了一句,楚怀安和岳烟就在旁边看着她,屋里只有他们,没有奇怪的人出现,听见苏梨的话,两人顿时一惊。

    楚怀安直接伸手将苏梨拉进自己怀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抽出腰间的匕首横在楚瓜眼前。

    匕首锋利,闪着寒光,离楚瓜的眼睛只有一寸,可楚瓜并未觉得害怕,还是乐呵呵的笑着。

    楚怀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却没有从里面看见任何奇怪的东西。

    所以阿梨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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