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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太后七十大寿如期而至。
举国上下皆同喜同贺,街上的小摊开始出现很多有海棠花装饰的饰品、糕点,只因海棠花是太后的象征之物。
茶楼的说书先生编的段子也全都是称赞太后仁善,先帝与太后恩爱有加,大街小巷,全都充斥着喜气,似乎所有人都在真心的为太后过寿而欢欣鼓舞。
在这一片喜气之中,赵寒灼和陆戟却异常的忙碌。
顾炤已经确定漓州那位装神弄鬼的长老剥了一名宫女的皮混进了宫中,但两人联合内务府将宫中的人上上下下全都排查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长老藏身何处。
太后大寿是早就定下的,不能随意延期,在大寿这日,宫里的御林军和部分知道真相的人全都绷紧了神经。
他们很清楚,在这一天肯定是要出什么乱子的。
只是不知这乱子会出在什么人身上,又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寿宴当日,苏梨一大早就打扮妥当准备进宫,提步出门,楚怀安比她更早等在门外。
他今日穿了一身烟青色华服,衣服是从苏梨的成衣铺定制的,染色极妙,活生生一幅泼墨山水画,他腰间缀着的墨绿双龙戏珠和田玉成了点睛之笔,倒是难得的素雅,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沉稳起来。
他没有坐马车,身下骑了一匹深棕色的马,马看上去刚成年不久,正是脚力最好的时候,远远瞧着,仪表不凡,俊雅如仙。
“上来。”
他说,微微倾身朝苏梨伸出手,那手修润好看,惑人心魄,苏梨上前把手交给他。
他握紧用力一拉,苏梨身体腾空,柔美的杏色衣裙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然后层层的落下。
“坐稳了!”
楚怀安低低地说了一声,随即甩出一记响亮的马鞭。
早在他说话之时苏梨就环住了他的腰,马飞驰出去,她的手又抱得更紧。
天气有些热了,他们都穿得更轻薄一些,这个紧紧贴着,彼此的心跳都能感受得到,比平时要快一些,在几个呼吸之间,频率渐渐一致,像是心有灵犀了一般。
快马穿过长街,热闹的喧嚣从耳边刮过,像极了多年前年少恣意,有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郎送她一腔欢喜一身伤。
痛过哭过以后,情景再度重合,却是温暖更多。
还好,千帆过尽,你我还在。
太后寿宴事关重大,到了宫门口,楚怀安勒了马缰绳停下,与苏梨一起接受第一道检查。
穿过重重宫门,内务府的宫人早就候在一旁,将男女宾客分别带到小房间,脱了衣服细致检查,以免有夹带暗器,连头上的珠钗都要看了又看。
去年赵氏进宫看苏挽月,用的就是那支白玉簪夹带了毒进来。
那次以后,内务府杖毙了不少宫人,如今自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一盏茶的时间,检查终于结束,苏梨穿好衣服随宫婢走出去,已是男女宾客分开,不再同行。
穿过九曲八绕的长廊,宫婢将苏梨带到了后花园。
“请县主先在此歇息,现下时辰尚早,要开宴的时候奴婢会再来为县主引路。”
“好。”
苏梨点头,引路的宫婢离开,没一会儿,岳烟带着陆湛走来。
岳烟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抹胸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色短襟,窈窕而不失优雅,陆湛则穿着一身绛色锦衣,衣服上用银线绣着桃形暗纹,低调又讨喜。
“姑姑!”
陆湛唤了一声,对苏梨改了称呼,语气有些闷闷地,也许是还没有接受苏梨和他的关系变化。
“你们怎也起得这么早?”
说着话,陆湛已撑不住打了两个哈欠,苏梨找了僻静点的地方坐下,让陆湛能趁机补会儿觉。
苏梨来的早是想观察地形和进出的人,看能不能找到那神出鬼没的长老,岳烟就住在宫里自是不必起这么早的。
岳烟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才凑到苏梨耳边小声嘀咕:“今天事关重大,将军和顾炤一早就把阿湛送进来了,我带着阿湛在屋里待着也无聊,就想早点过来,等你进宫以后也好说说话。”
他们两人既然把陆湛送进宫来,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去布置人手去了。
“阿梨,你这么早来,是想找那个长老吗??”
苏恒修的记忆是岳烟唤醒的,她对苏唤月的事自然也都知道得差不多。
苏梨无声默认,岳烟有些担心:“阿梨,她不是一般人,身手绝对在你之上,我知道你想为你二姐报仇,但如果你发现她的踪迹,答应我一定不要冲动行事,好吗?”
“……”
苏梨抿唇,她知道机会只有今天这一次,如果今天让那个长老溜了,人海茫茫,无数张面孔,她是认不出来的,如果那个长老被御林军先抓住,楚凌昭也许会留那长老一命好给安若裳续命,苏唤月的仇便永远都不能报了。
唯一的办法是,她先找到那个长老,先发制人要了那人的命,这样即便楚凌昭想追究也没办法了。
苏梨没应声,岳烟就知道她还有执念,不由得抓住她的手劝慰:“这么多人都在,将军和侯爷定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把人抓到以后,还不是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吗?”
这个世道,从来都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就像即便所有人都反对,她也还是会被忽鞑带回胡地一样,陛下就是陛下,很多时候没有那么多情面可讲。
苏梨还是沉默不语,岳烟心里着急,猛然想起这些时日她都在替安若裳调配延缓衰老的药,前后联系起来,岳烟一下子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陛下不会留那长老的性命的,换脸术无解!”
“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换脸之后,一个人的寿命会大大缩减只有几年便会衰老至死,若要续命,只能挖取别人的器官填充到自己身上,换句话说,换脸之人要活下去,只能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想活得越久,手上沾染的人命就越多,简直就像个无底洞。
就算楚凌昭再喜欢安若裳,也不会容忍枕边躺着这样一个怪物吧?
莫名的,苏梨松了口气。
她到底不能习惯杀人,哪怕背负着滔天的仇恨,在知道那长老也许能帮安若裳续命以后,也还有些许负罪感。
“我知道了。”
苏梨终于开口,算是答应岳烟不会擅自乱来。
岳烟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阿梨,我虽然只见过你二姐几面,但我相信,你二姐在天有灵不会希望你背负着仇恨而活,她希望你幸福。”
苏梨知道岳烟是出于好意安慰自己,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她抽回手,偏头看向一旁开得正盛的花:“此仇不报,姐姐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幸福?”
旁人永远无法理解,二姐于她,是怎样重要的存在。
见苏梨表情染上悲怆,岳烟心底也跟着难过起来,还要再说点什么,一行人在宫婢的指引下走来。
岳烟适时停下,她们坐的位置有点偏,正好有一丛花挡着,那一行人没有发现她们,找了位置坐下,宫婢奉上茶和糕点。
这几个女子身上穿的衣服颜色都很鲜亮,发型佩饰均是京中时兴的,看上去年纪不大,出身倒也不差。
女儿家聚在一起,谈论的无非是女红、妆扮、胭脂水粉什么的,这几个女子也不例外,说了一会儿,话题转到苏梨新开的成衣铺上。
成衣铺开张以后,生意不错,苏梨有意让温陵接手,和她一起讨论了画了一些新样式让绣娘绣在衣服上,温陵在这方面比苏梨有想法多了,衣服出新以后,名声渐渐地也出来了一些。
这些人夸了几句以后,话锋一转,却开始酸起来。
“那些样式图个新鲜看看也就算了,时日久了,却是上不得台面,我还以为那县主有多大的能耐呢!”
“就是就是,还不如霜姐姐自己设计的衣服好看。”
“是呀,霜姐姐前几日送给我的荷包我可喜欢了。”
“若是霜姐姐早生几年,又自幼长在京中,当年第一才女的名声,如何也轮不到她头上的!”
有人应和,言语之间对这个霜姐姐很是崇拜,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这群女子都簇拥在一个粉衣女子身边,那粉衣女子挺直背脊坐着,仪态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股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气,很是好看。
苏梨看了一会儿,认出那女子是自己之前在宴会上见过的,乃信任京兆尹林政的独女林月霜。
“背后莫说人是非,这可是在宫里,别乱说话。”
林月霜美目一横,警示了其他几个女子。
她看上去不过才十五六的样子,说话倒是极老成妥帖。
被警告的几个女子并未收敛,反而嘟着嘴越发不平:“霜姐姐,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呀,你看那个人真是恣意妄为,先是脚踏两只船倒贴将军和侯爷,又借着奉旨行商的名号到处抛头露面,这哪里是女子应该做的事?”
“就是就是,我都打听过了,听说她那成衣铺找来的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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