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89章 我在,没事了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下要活口!”

    说完将苏梨拉起来,由另一个人把安珏背起来:“快走!他们还有人,被他们围困在这里就死定了!”

    赵启叫来的后援来得比想象中更快,苏梨刚跟着他们绕了两个通道,就被人堵了个正着。

    这些人常年混迹在这里,对地下通道熟得很,各处都有岗哨汇报情况,要堵苏梨他们轻而易举。

    留下两人抵抗,剩下两人掩护苏梨和背着安珏的人从另外一条岔路逃走。

    剩下的时间记忆变得很混乱,苏梨耳边只剩下呼呼地风声和铿锵的兵器相击声。

    她的身体是真的撑不太住了,整个地下城几乎都是安珏的人,所有的路都被堵死。

    四方镖局的人应该拿到了她一路在寻梦楼和留仙阁留下的书信,等他们和迎接使臣团的队伍汇合,对京中的情况应该能有所了解。

    现在没有人会来救他们,苏梨知道她应该想办法留下点什么信息,但被抓到以后,她连自己能不能留个全尸都不清楚,更遑论留下点什么了。

    “分开走!”

    前面的路又被堵死了,背着安珏的那个暗卫如此说,苏梨的步子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扑向趴在暗卫背上的安珏。

    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就算要死,她也要拉着安珏垫背,到了黄泉路下,才好让他跪下给二姐磕头认错!

    苏梨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然而还没来得及把木簪插进安珏脖子,一支利箭便射中了她的左肩,在巨大的惯性下,苏梨把安珏和那个暗卫一起撞倒在地。

    下一刻,一把明晃晃的刀抵在苏梨脖子上。

    “贱人,你死……死定了!”安珏捂着脖子得意的叫嚣。

    他像是躲在最阴暗肮脏的地方生存的老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邪肆的活下去。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苏梨抓紧手里的木簪,身体因为滔天的愤怒而微微发着抖。

    她一点点举起木簪,脖子上的刀抵得更紧,执刀的人嘴里别扭生硬的吐出一句:“别动!”

    他不像是远昭国人,更像是胡人。

    苏梨想,手却没有停,安珏许是猜到苏梨想做什么,厉声嘶吼:“宰了她!宰了这个贱人!”

    话落,苏梨眼尾划过一道寒光,她不管不顾的拿着木簪扎向安珏。

    噗!

    木簪扎进血肉发出闷响,苏梨被热血淋了一头,血却不是从安珏脖子里喷出来的。

    回头,拿刀那人保持着把刀劈下来的姿势,被人削掉了脑袋。

    那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露出背后身量颀长穿着黑色长衫,蒙着脸的人。

    那人冲过来,一把将她带进怀里,声音极低道:“是我,跟我走!”

    呼吸有些急,声音却像是一把斩开夜色的利剑。

    “侯爷?”

    苏梨疑惑的问了一句,脑袋晕沉沉的,身体发软,感觉现在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梦。

    他不是该迎接使臣团回京吗?怎么会在这里?

    楚怀安没回答,单手揽着她往前走,同时不忘对那名暗卫命令:“背上他跟我走!”

    地下城突然到处都充满浓烟,所有人都慌乱起来,楚怀安揽着苏梨迅速穿过一个又一个岔道,苏梨几乎是被他半抱着在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梨听见一个欢快惊喜的声音:“到了到了!就是这里,快上来!”

    那个声音很熟悉,有点像核儿,又有点像是二姐,苏梨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眼皮却重得怎么都掀不开,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

    察觉到怀里的人完全失力的瘫软,楚怀安眉头一皱,将人抱得更紧,抓着张枝枝丢下来的绳索顺着枯井爬上去。

    “怎么伤成这样了?”

    张枝枝压低声音说,只看见苏梨浑身都是血,却不知道她具体伤在哪里。

    楚怀安拉下面巾,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从怀里拿出昭冤使的令牌丢给张枝枝:“我先带她去医馆,用石头把井填了,去贡州州府让他们的州府大人带兵来医馆见我!”

    “哦哦,好!”

    张枝枝应着忙不跌的接住令牌,回头,楚怀安已抱着苏梨走出很远。

    苏梨的情况很不好,腰腹的伤发炎有些溃烂了,左肩上中的那一箭贯穿整个肩胛骨,伤到了筋脉,右手剜骨的损伤也很严重,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在发烧。

    贡州的医馆不大,大夫水平有限,很多药材又残缺不全,根本无法提供很好的治疗环境,楚怀安抱着苏梨在医馆,浑身都散发着要吃人的气息。

    大夫战战兢兢的帮苏梨清洗伤口,拔箭的时候,楚怀安让苏梨靠在自己肩膀,直勾勾的盯着大夫把箭拔出来,带出血丝和温热的血肉。

    苏梨痛得哼了一声,他用了所有的自制力克制着怒火,轻轻揉着她的脑袋安慰:“好了,没事了。”

    苏梨好像又有了一点意识,大夫把药敷在伤口的时候,楚怀安感觉到她在不停地颤抖,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呢喃。

    “什么?”

    楚怀安凑到苏梨耳边问,半天才听清楚她说的是:杀了你!

    眼眸危险的眯起,等大夫帮苏梨包扎完,楚怀安小心翼翼的把苏梨放到床上,转身裹着滔天的怒火走到隔壁房间。

    “侯爷!”

    那暗卫站起来行礼,楚怀安一句话都没有说,抽出腰间的软剑就劈向躺在那里的安珏。

    “铮!”

    暗卫拔剑挡住楚怀安:“侯爷,陛下要活口!”暗卫连忙解释,楚怀安眼神冰冷:“让开!不然本侯连你一起杀!”

    安珏是真的命大,脖子连被苏梨捅了两下都还没死,那两下刚好避开了要害,脖子被厚厚的纱布缠住,血还是不停地涌出来,他还有意识,看见楚怀安,眼睛微微瞪大,露出恐惧,张了张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先涌了一口血出来。

    “侯爷,这是陛下的口谕!”

    暗卫再度强调,楚怀安一脚把那个暗卫踹开,走到安珏面前,提剑就要插进安珏胸口,安珏忽的开口:“你不敢杀我!”

    “什么?”

    楚怀安冷声问,差点气得笑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这人竟然还有胆子说他不敢杀他?

    他有什么不敢的?

    眼神一凛,长剑就要捅下,安珏喷着血吼了一声:“苏唤月的尸体在我手上!”

    噗!

    寒光凛冽的长剑歪了一寸,避开心脏,楚怀安像被点了穴道,半晌才抬头,面色阴冷的看着安珏,一字一句的要求:“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又被捅了一剑,安珏痛得剧烈的咳嗽,半晌才缓过来,他像是感觉不到痛,心理扭曲了一般低低地笑起:“苏唤月的尸体在我手上,我死了,你们就再也别想……”

    安珏的话没说完,眼前寒光一闪,嘴里忽的一凉,滚烫腥甜的血液爆开,剧痛过了许久才传达到脑子里。

    他瞪大眼睛,眼底满是惊愕,眸底倒映出楚怀安如修罗般狂戾嗜血的容颜。

    安珏说不出话来,他被楚怀安割了舌头。

    然后他听见楚怀安在他耳边可怖的宣判:“你说得对,你死了,那也太便宜你了!”

    安珏张了张嘴,口腔空荡荡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案板上的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让大夫给他用最好的药,本侯没玩够以前,不许他死!”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楚怀安大步踏出医馆,州府已经带着官兵恭恭敬敬的来到医馆外面。

    “下官拜见侯爷!”

    州府行礼,掀眸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见他手里拎着一把血淋淋的剑,默默抽了口冷气,后背冒出冷汗。

    “方才有胆大包天的贼人袭击使臣团,大人可知晓此事?”楚怀安幽幽的问,他身上还穿着那身疑似夜行衣的衣服,怎么看都更像是他嘴里说的‘贼人’。

    州府不敢直言,擦着冷汗跪下:“侯爷息怒,使臣团入城以后,下官便派了重兵把守,不……不曾听见手下传报有贼……贼人……”

    “不曾?你的意思是本侯闲得无聊诓骗于你?”

    楚怀安拔高声音,提剑指着州府头顶的乌纱。

    这地下城无人管辖,有些暗黑交易很正常,但把胡人放进去,还窝藏朝廷重犯就很不对了!

    “下……下官无能,请侯爷恕罪,请侯爷恕罪!”

    州府连忙求饶,楚怀安用剑拍拍他的乌纱帽:“偷袭使臣团的贼人在逃窜过程中,本侯发现了地下通道,下面竟别有洞天,州府大人可知这地下有什么?”

    “下官……”州府冷汗涔涔,不敢轻易回话,楚怀安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蔑的冷嗤:“本侯方才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各地调兵,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些贼人就会悉数落网,州府大人现在可要想清楚该如何回答本侯的问题!”

    贡州离京千里,因为山高皇帝远,地下城虽乱却一直没出什么大乱,楚怀安刚刚的说法却像是要将整个地下城毁了似的。

    州府气喘如牛,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连忙主动请缨:“侯爷,下官这就领兵捉拿贼人!”

    “留一两个活口!”

    楚怀安交代,算是同意了州府的请求,州府连连应是,带着人离开。

    能在贡州安安稳稳把州府这个职位做下去的人都是人精,他自然知道楚怀安真正想抓的是什么人,由他带人去抓,再合适不过。

    州府带人离开以后,医馆安静下来,楚怀安回到苏梨所在的房间,药童已经将染血的纱布和血水端走,但屋里的血腥味还没消散,苏梨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

    楚怀安走到床边坐下,见她两只手都包着纱布,便没碰她,只抬手在她昏睡中都紧皱着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

    “没事了,我在,安心睡吧。”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然而苏梨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眉头不仅没松,反而有越皱越紧的趋势。

    略加思忖,楚怀安又加了一句:“我会帮你剐了安珏,睡吧。”

    话落,指腹下的眉心果然慢慢舒展开来。

    心头一痛,楚怀安俯身在苏梨眉心印了一吻。

    一触即离,轻柔得像羽毛轻轻扫过。

    又坐了一会儿,楚怀安才从房间出来,周到的关上房门,药房伙计一脸犹豫地站在外面。

    楚怀安提步走过去,示意药房伙计随他一起走远才低声闻讯:“何事?”

    “方才从姑娘身上取……取下个包袱,里面包着一只手。”

    “什么?”

    楚怀安低问,人已跨进药房后院,后院里的人全都低头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在正中间的熬药的案台上,摆放着一个被血浸湿的包袱,包袱被打开了一点,露出一小节森白的骨头。

    楚怀安大步走过去,掀开一看,一条齐整切断的手臂出现在眼前。

    周围的人发出细小的倒抽气声,楚怀安看着那手臂,眼底一点点卷起黑沉的风暴。

    他想起安珏刚刚叫嚣着说苏唤月的尸体在他手上,想起苏梨刚刚在昏睡中咬牙切齿的说要杀了安珏。

    苏唤月的墓是他帮忙挖的坑,安珏撅了苏唤月的墓,盗了她的尸,他没想到安珏竟然还把她的尸首分解了让人送给苏梨!

    这岂止是分解的苏唤月的尸首?这分明是在往苏梨心上捅刀子!

    她怎么能够忍受有人这样折辱她二姐的尸首?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骨发出咯咯的声响,泄露了他胸腔沸腾喧嚣的暴戾。

    “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许动这个包袱!”

    楚怀安高声警告,然后转身回了安珏的房间,暗卫刚叫大夫来给安珏上好药,远远地看见楚怀安过来,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楚怀安提剑抵到脖子上:“回去告诉陛下,安珏的命,我要了!他若想要我的命,最好光明正大的下旨,别装模作样派人暗杀!”

    说完话,楚怀安收剑进屋,片刻后,屋里传来安珏凄厉的哀嚎,只是没了舌头,只有呜呜的悲鸣,那暗卫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见楚怀安活生生剐了安珏剩下那只手臂!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